第570章 故人胡家父子

朱高煦心中其实是希望子嗣兴旺些的。在他看来,家族开枝散叶,子嗣众多,将来若要开拓欧洲、美洲的疆土,便可以将儿子们分封到各地,这样既能稳固新开拓的疆域,也有助于推动天下统一的大业。

要知道,大明朝如今才刚刚建立没多久,从太祖朱元璋算起,到现在也不过才传到第四代,朱家的子弟数量还是太少了。

朱高煦的几位夫人私下里为此事反复商议了许久,最终达成了一个心照不宣的共识:不再继续生育。

这与其他皇室家族的情况大不相同。在她们这里,彼此之间从未有过内斗的心思,相处得十分和睦,自然也就无需担忧孩子们会因宅斗而遭遇意外、早早夭折。可即便如此,她们还是考虑到,若是孩子生得多了,将来各自成了家、有了自己的小家庭,难免会牵扯出更多利益上的纷争,到时候恐怕会影响到她们之间这份难得的融洽关系。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量,早在三年前,朱高煦的八位夫人便都悄悄做好了避孕的安排,默契地守护着这份共同的决定。

而到了如今,在朱高煦的这几位夫人当中,情况也颇为分明:唯有陆青叶膝下有三个孩子,其余的七位夫人,则各自都只有两个孩子。这样的子女数量,既没有显得过于单薄,也未到泛滥的地步,恰好符合她们先前共同商议后定下的那份默契。

朱高煦小心翼翼地抱着傅雨兰回到床上,侧身躺下时,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指尖轻轻搭在她的小腹,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可这位向来雷厉风行的女强人,即便到了这般静谧的时刻,开口谈及的依旧是工作上的事宜——从地方新政的推行细节,到军粮调配的潜在问题,条理清晰,句句切中要害。

朱高煦一边听着,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时而点头,时而“嗯”一声以示回应。只是他的思绪,早已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飘远了。眼前是她认真的眉眼,耳畔是她清晰的话语,可他心里想的,却是白日里她在朝堂上据理力争的模样,是她偶尔流露出的疲惫神色,还有此刻近在咫尺的、属于她的淡淡气息。

寂静的夜晚,帷帐外的月光洒进半扇窗,将屋内的光影勾勒得朦胧。朱高煦与傅雨兰的低语还在继续,时而谈及政务的棘手之处,时而穿插几句无关紧要的家常,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窗外栖息的夜鸟。

不知过了多久,桌上的烛火跳了几跳,最后化作一缕青烟熄灭了,屋内顿时被更深的静谧笼罩。黑暗中,只听得傅雨兰的声音低了几分,带着一丝白日里难得的松弛,像是卸下了几分防备,那若有若无的语调里,藏着些许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温和,在寂静的夜里轻轻漾开。

几日光阴流转,一艘挂着帆的船只缓缓驶入视野,最终稳稳停靠在胶州码头的泊位上。这座码头坐落在山东胶澳之地,自古以来便是大明王朝与扶桑、高丽进行贸易往来和人员互通的重要枢纽,往来的商船、使节船只在此穿梭不息,见证着海上丝绸之路的繁忙与兴盛。只是时移世易,如今的胶州码头已落入朱棣之手,成为其势力范围内一处关键的水上据点。

另一边,燕军南下的大军由朱棣亲自统领,此刻正驻扎在河南归德府一带。旌旗在营地中迎风飘扬,士兵们的操练声、战马的嘶鸣声不时传来,整个军营透着一股肃杀而又充满力量的气息。马小龙此番前来,肩负着从朱棣那里争取利益的重任,这等关乎双方的大事,自然需要当面与朱棣说个清楚、道个明白。

而综合考量下来,胶州码头正是距离朱棣当前所在的归德府最近的一处码头,从这里出发前往归德府,既能节省不少路途时间,也便于后续的行程安排,故而成为了马小龙此行的重要落脚点。

此次马小龙出行,身边共跟着三十多号人。除他自己之外,其中十二位是手下得力的外交官,也就是专门负责交涉事宜的使臣,这些人精通言辞,熟悉各类礼仪与谈判技巧,是马小龙此行沟通的重要助力。剩下的二十人,则是肩负着护卫重任的东夏士兵,他们是保障众人安全的坚实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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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这二十余名士兵人数不算多,但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锐。他们身上的装备极为齐全,不仅配备了便于近战与突发情况使用的手枪,还携带有威力不俗的手雷等装备,足以应对各种突发的危险状况。更重要的是,这些士兵的身手都在二流高手之上,动作迅捷,反应敏锐,格斗与应变能力远超寻常兵卒。如此配置,只要不是遭遇千军万马那般悬殊的兵力围攻,马小龙一行人的安全基本无需多虑。

船只稳稳靠岸,马小龙带着一行人踏上码头的青石板路。他先是吩咐几名手下前去寻找合适的马车,以便接下来的行程,自己则带着几分好奇,在附近的城镇里随意转了转。

马小龙自小跟着父亲在新城长大,生活的圈子并不算大。这些年里,除了去过扶桑,走得最远的地方便是北平。对于这片山东胶澳附近的城镇风貌、人情世故,他大多只是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略知一二,并无亲身体会。此刻漫步在街巷间,看着两旁古朴的店铺、往来穿梭的行人,听着耳边陌生的乡音与叫卖声,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新鲜之感,也默默观察着此地的民生百态。

先前总听人说,越是往南走,地方便越是富足。可真等马小龙在胶澳城中仔细观察了一阵,心里却难免生出几分失望。这里虽说热闹是真热闹,街巷里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透着一股烟火气,但若是论起城中的建筑——大多是些略显陈旧的砖瓦房屋,少了几分规整与精致;再看往来商人的衣着,虽也算体面,却难掩布料的粗糙,交谈间也多是些寻常生意往来,少了几分从容气度;就连附近的卫生环境,也随处可见散落的杂物,与他从小生活的新城相比,实在是相去甚远。

马小龙哪里知道,这其实是他见识尚浅的缘故。他没去过北方其他更多的地方,自然无从比较。若是真到过那些地方便会明白,放眼整个北方,也就他熟悉的新城和北平,在规划、建设与民生条件上能称得上优越,其余的地方,说实话大多是百废待兴、略显粗陋的模样。这般看来,胶澳城能有眼下这番景象,已经算得上是北方地区里相当不错的了。

胶澳城作为一个繁华的城市,人流量之大超乎想象。这也使得马车生意异常火爆,供不应求。没过多久,马小龙的手下就成功地找到了六辆马车,并将它们带到了马小龙面前。

然而,事情并没有那么顺利。据手下汇报,这些马夫起初并不愿意前往河南。原因很简单,如今朱棣正在那里,而且还有许多残余的大明势力。在这样的局势下,道路上可能会遇到各种情况,甚至有可能遭遇败兵。面对如此复杂的局面,马夫们认为自己遭遇危险的概率实在太大了。

不过,马小龙这边的三十个大汉却给了车夫们一些信心。这些大汉身材魁梧、气势威猛,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角色。他们的存在让车夫们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全感,仿佛有了这些人的保护,一路上的风险都会降低不少。

当然,除了这三十个大汉的排面之外,更重要的是马小龙他们给出的价格实在太诱人了。面对如此丰厚的报酬,车夫们最终还是心动了,答应了下来。

在胶澳城仅仅停留了短短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马小龙一行人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这座城市。当他们踏出城门时,发现那艘将他们运送到此地的船只竟然还静静地停靠在岸边。

船只周围,聚集着一群好奇的当地百姓,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不时发出阵阵嘈杂的声音。这些人似乎对这艘外来的船只充满了好奇和疑惑,想要一探究竟。有些人指指点点,有些人则窃窃私语,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没想到时隔五年时间,二殿下那边又有动静了。这都过去多久了,本以为他会一直沉寂下去呢,谁能想到又搞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拉着马小龙的车夫名叫乔石,他一边轻轻挥动着手中的马鞭,驱赶着马匹缓缓前行,一边扭头朝着马车里的马小龙说道,“听说二殿下在扶桑那边建立了一个东夏国,您说这事儿是不是挺稀奇的?现在东夏国对外开放商路了,到处邀请所有商人都可以前往东夏国交易。我看先生您也是出门做买卖的样子,怎么着,不准备走一趟东夏国吗?听去过的人说,那边可是老有钱了,商机多得很,随便做点生意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就在刚刚,乔石正站在码头边上,满心期待地等待着生意的到来。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港口,突然,一艘与众不同的船只映入了他的眼帘。起初,他并没有太在意,毕竟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船只进出这个繁忙的码头。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感到十分诧异。他注意到周围的人们似乎都被那艘船吸引住了,纷纷朝着那个方向拥挤过去。乔石心生好奇,便也跟着人群走了过去,想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乔石向旁边的人打听了一下,这才得知原来那艘特别的船只竟然来自东夏国!对于东夏国,乔石并不是很了解,但当他听到“二殿下朱高煦”这个名字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敬畏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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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年,朱高煦在大明可是赫赫有名的人物啊!他不仅文武双全,才华横溢,而且富可敌国,可谓是风光无限。只可惜,后来他不知为何突然前往了扶桑,从此便销声匿迹,再无半点消息传出。

而如今,这艘来自东夏国的船只突然现身于此,显然是有着重要的目的。乔石继续打听,终于得知了一个令他震惊的消息——这艘船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将东夏国准备打开商路的消息传递出去!

这个消息对于胶州码头的商人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谁不知道和朱高煦做生意能够赚到大钱呢?一时间,整个码头都沸腾了起来,商人们兴奋地议论着,纷纷摩拳擦掌,准备迎接这个难得的商机。

马小龙唇边漾开一抹温和的笑意,眼角的细纹里都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从容。他低头扫了眼自己身上料子考究的长衫,袖口处精致的暗纹在阳光下若隐隐现,脚下那双云纹布鞋一看便知价值不菲,这般装扮,确实透着股久经商海的富态。

他刚从码头的喧嚣里走出来,衣角似乎还沾着些海风的咸湿气息,被眼前这位唤作乔石的汉子误认成远道而来的商人,实在再正常不过。于是他放缓了语调,带着几分熟稔的热络应和道:“老哥说的是,那自然是要去的。”

“不瞒老哥您说,早些年我确实在北平那边讨过生活,做的就是些贩运的买卖。那会儿走的路子,一直是二殿下麾下商船的线,托殿下的福,倒也赚了些辛苦钱。”

“当年我可是亲眼见过新城的繁华景象,那街道宽得能并排走八匹马车,两旁商铺林立,吆喝声能传到街尾去。最叫人羡慕的是新城的老百姓,家家户户窗明几净,脸上都带着踏实的笑意,日子过得那叫一个富足安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心头敞亮。”

“如今东夏国敞开了大门,这等好机会哪能错过?”他话锋一转,语气里满是笃定,可随即又略带些惋惜地补充道,“只是这次我刚从广州那边折返,船上的货早就卸空了,手头实在没什么新鲜物件。眼下只能先回趟家,清点清点家底,再备些合时宜的货物,到时候才能风风光光地去新城好好看看啊。”

“豁,老弟你还在北平混过啊?”乔石微微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讶之色,语气里也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几分诧异与好奇。

他微微歪着头,上下打量了马小龙一番,心中暗自思忖着眼前这个年轻人还真是有着不简单的过往。要知道,北平可不是个寻常地方,那可是有着诸多机遇与挑战的繁华之地。

乔石的年纪确实要比马小龙大上不少,额头上那几道深深的皱纹,就像岁月犁过的沟壑,记录着他历经的风雨沧桑,论年龄几乎都可以当马小龙的老爹了。不过,既然马小龙主动喊他老哥,为了显示彼此间的亲热,他也就顺着对方的称呼,喊起了老弟。

像乔石这种常年走南闯北的车夫,那可是练就了一双能看穿人心的眼睛,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在他眼中,马小龙从言行到举止,都透着一股温和与谦逊,一看就是那种脾气不错、好打交道的人。也正是因为这份判断,他才敢稍稍托大一下,以一种略带调侃的口吻与马小龙交流。

毕竟,在他拉车的生涯中,什么样的人都见过。有的人表面上跟你有说有笑,可那眼神中却像藏着冰刀,隐隐透出另一层让人不寒而栗的寒意,碰到那样的人,乔石和他的伙伴们可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多说一句废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得罪了对方,给自己招来麻烦。而马小龙显然不属于那类人,所以乔石此刻才会这般轻松地与他交谈,想要从他口中多了解一些关于北平的事情。

“嗯,后来二殿下的船队离开新城之后,正好赶上我家族打算开拓南方的市场,这几年便一直扎在广州那边忙生意,今日才算真正踏上归途。”马小龙轻轻颔首,语气里带着几分奔波后的淡然,随即话锋一转,眼中掠过一丝真切的好奇,“说起来,我这一去数年,对新城码头那边的情况,确实有些生疏了。老哥常年在这一带打转,想必是清楚的,不知现在新城码头那边,光景如何了?”

既然话已说到新城,他便顺势问了出来,语气自然得像是在打听老友近况。

毕竟,那片码头所在的土地,是他从小奔跑嬉戏的地方。青石板路上的凹痕里,藏着他孩童时追逐打闹的笑声;码头上翻飞的船帆,曾是他日日抬头仰望的风景。虽说后来是心甘情愿跟着朱高煦远走,见过了更广阔的天地,但心底对新城这个“老家”的挂念,从未淡去过。此刻提起,那些关于街巷、关于海风、关于邻里的细碎记忆,便像潮水般悄悄漫上心头,让他忍不住想多知道些近况。

他心里清楚,母亲这些年也一直念叨着要回新城看看。那片土地上有她和父亲相濡以沫的岁月,有太多无法割舍的回忆。只是前些年东夏国对外封闭,路途阻隔,归乡的念头只能深埋心底,成了母子俩默契不提却又时时牵挂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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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龙暗暗攥紧了拳头,一个念头在心底愈发清晰——等这次手头的事情稳妥了结,无论如何都要陪母亲回去一趟。不光是看看熟悉的街巷、热闹的码头,更要去父亲的坟前站一站,拂去墓碑上的尘土,陪老人家说说话,告诉他这些年家里一切都好,也让他看看,如今的新城是不是又添了新的模样。

啧啧啧,乔石咂了咂嘴,心里头暗自嘀咕起来。如今这局势可不一般,朱棣和朱允炆两方争斗得正酣,闹得是沸沸扬扬,南边好些码头早就关了与北方通商的口子,往来的商队都得绕着走,稍不留意就可能惹上麻烦。

可眼前这位马老弟,偏偏在这节骨眼上从南边安然回来,还带着这么些人,这背后的门道定然不简单,背景是真够硬气的。

他眼神不经意间扫过马小龙身后那二三十个护卫,个个站姿笔挺,眼神锐利,一看就是受过严苛训练的好手,腰间鼓鼓囊囊的,想来是带着家伙什的。就这阵仗,寻常商人哪能置办得起?乔石心里越发肯定,这位“老弟”绝不是普通的生意人。

不过这位马老弟虽说看着是大家族里出来的公子哥,身上却半分骄矜之气都没有,说话随和,待人也热络。乔石跑了大半辈子车,见多了那些眼高于顶的富家少爷,像这样能坐下来跟他这粗人聊到一块儿的,实在是少见。他心里不敢有半分怠慢,忙不迭地往前凑了凑,把自己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道来:

“要说新城码头的事儿,我倒是从几个常跑那边的同行嘴里听过不少。其实当初二殿下的船队刚离开那会儿,燕王很快就调了新的船队补上去,所以码头那边一开始并没受啥影响,南来北往的商人照样多,船进船出的,热闹得很。”

他顿了顿,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添了几分惋惜:“可后来就不一样了。那边的各项收费涨了又涨,更叫人头疼的是,码头的那些管事和船工,对过往的商人是变着法子地吃拿卡要,轻则索要些好处费,重则直接克扣货物,谁要是不给,这船就别想顺顺当当开。一来二去的,愿意去那儿乘船的商人就越来越少了。”

说到这儿,他又赶紧补充了一句,免得马小龙太过失望:“不过话说回来,也只是跟当初二殿下在时比着冷清了不少,真要论起来,跟周边别的码头比,新城码头依旧算是繁华的,毕竟底子摆在那儿,地理位置又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

马小龙听着乔石的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心里清楚,新城码头毕竟是由官方船队在主持运营,规矩再怎么松懈,总还有个章法在。比起那些散落各地、时常被匪患或地方势力盘剥的私商码头,这里的安全总归是更有保障的——至少不用担心货物在半途被不明势力劫掠,也不必为了打通层层关节而耗费过多心力。

对于那些家底厚实、更看重生意稳妥的商人来说,哪怕多花些费用,能换来一趟顺顺当当、平安无虞的航程,终究是值得的。所以即便如今不如往昔繁盛,愿意为这份安稳选择新城码头的,想必仍不在少数。

乔石性子本就爽朗健谈,一路上几乎没怎么歇着,从沿途的风土人情聊到眼下的时局变幻,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马小龙倒也不觉得烦,反而听得十分专注,时不时还会顺着话头问上一两句——毕竟乔石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从他口中总能扒拉出不少平日里难能听到的消息,这些琐碎却鲜活的信息,往往藏着不一般的价值。

就像乔石刚才提到的南边局势,他掰着手指头数起那些成气候的叛匪首领,语气里带着几分说书人的绘声绘色:“要说南边眼下势力最扎眼的,那得数好几个头目,不过论名头最响、叫得最广的,还得是古渠帅古隆。”

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像是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闻:“别的势力啊,大多是打一枪换个地方,被朱允炆的官军追着清剿时,多半是躲着走,能避就避。可唯独古隆的那支狼军,是真敢跟官军硬碰硬的!好几次官军大张旗鼓地围剿,人家不仅没跑,反而正面接了招,最后还真就把官军给打退了。就这股子狠劲,南边地界上,没几个敢比的。”

当乔石说到古渠帅时,马小龙顿时来了精神,不由自主地多问了几句。毕竟此次南下,古隆可是他最大的目标,关乎着任务的成败,多了解一分,往后开展工作就多一分把握。

乔石见马小龙对古隆如此关注,更是来了兴致,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古隆的事情一股脑地倒了出来,从他的起家经历到几次与官军的交锋,讲得绘声绘色。马小龙听得十分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时不时还会追问一些关键问题,力求将古隆的情况摸得更透。

而除了古隆之外,乔石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接着介绍起了过江龙杨广生、天毒手毛之春等其他知名的反贼头领。他说起杨广生时,形容其为人狠辣,在长江一带靠劫掠商船起家,势力逐渐壮大,手下聚集了一帮亡命之徒,经常在江面上兴风作浪,让过往商客闻风丧胆。说到毛之春,乔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忌惮,称他擅长用毒,手段阴狠,其帮派在岭南地区横行霸道,与当地官府也有过多次冲突,是个不好惹的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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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小龙一边听着,一边示意副手将这些信息全部记录下来。他心里清楚,这些人在南方地区都有着不小的势力和影响力,回去之后得好好分析一下,根据他们的实力、行事风格以及与各方的关系等因素,来判断哪些人有值得谈判合作的可能性。

当然,马小龙心里也明白,单靠乔石这一面之词肯定是不够的,信息可能存在偏差或不全面的地方。之后他还会通过其他渠道,继续从别人口中探查这些反贼头领的情况,多方印证,确保掌握到最准确、最详实的信息,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好充分准备。

乔石一边驾着车,一边时不时地往马小龙那边瞟上一眼,自然注意到了马小龙旁边有一个年轻人一直在写写画画。不过他也没往深处想,只是在心里暗暗感慨,这少爷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瞧这股子努力劲儿,坐在马车上还不忘记学习,怪不得人家能跟着这么大的少爷做事呢,想必以后也差不了,果然是有付出才有收获,怪不得人家能成功呢。

此次前往归德府的路途那可真是山高路远,遥遥不见尽头。马小龙心里着急,一心想着赶路,所以即便路过一些城池,也丝毫没有进城歇脚的打算。粮食的事情倒也好解决,反正沿途总会遇到一些村镇集市,随便买点干粮饼子之类的,就能对付着填饱肚子。

至于住宿的问题,对于马小龙他们来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都是穷苦出身,从小就没那么多讲究,对住宿条件也没什么太高的要求。一路上,要是能碰到个破庙,那就算是不错的歇脚地了,好歹能遮风挡雨。要是碰不上,就在马车上凑合一晚,也不是不能过。出门在外,能省则省,反正都是为了赶路办事,没必要在这些方面浪费时间和钱财。

而乔石这边,他带来的六个车夫都是平日里相熟的伙计,大家彼此知根知底。这六个人也都很实在,每个人都带着自家做的干粮,一路上就凑在一起吃饭睡觉。晚上要是找到个能歇脚的地方,就一起把干粮拿出来,就着水壶里的凉水,简单吃上一顿。吃完后,就找个干净点的地方,铺上自带的铺盖,挤在一起睡上一觉。

前两日赶路时,沿途还算平静,除了偶尔遇到些寻常行商或赶路的百姓,倒没什么异样。可从第三天起,空气中似乎就多了几分说不出的紧张。

走在道上,时不时就能撞见些腰间挎着刀、背上背着剑的江湖人。他们或独行,或三五成群,眼神里带着几分警惕与锐利,路过马小龙他们的马车时,总会有意无意地投来打量的目光,那目光在马车和周围护卫身上转来转去,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乔石和几个车夫这些天明显沉默了许多,往日里一路说笑的劲头没了,脸上多了几分小心翼翼。他们赶着车,眼神时不时瞟向那些带武器的人,手心里都攥着汗,心里头七上八下的——这乱世里,谁也说不准这些江湖人是什么路数,万一冲撞了对方,保不齐就得丢了性命,哪里还敢像前几日那般随意搭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