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韫连日熬夜泛红的眼睛此刻简直要喷出火来:“本宫批奏章批得手腕都要断了,他们倒有闲心操心这个?”

沈清岚执起象牙柄的宫扇,慢悠悠道:“礼部引经据典,说昔年孝文太后临朝,也曾广纳……”

“沈!清!岚!”沈清韫拍案而起,震得砚台里的墨汁溅出几滴,在她月白缎子的袖口绽开墨梅,“你日日抱这些折子来,究竟是来当女官,还是来当催命判官?”

宫扇“唰”地收拢。沈清岚忽然俯身,玉簪上的珍珠串垂落在奏章上:“我的好阿姊……”她指尖点着礼部印章,突然压低声音:“你猜今早我在值房,听见几位老大人怎么议论?他们说殿下若执意不肯选秀……”尾音化作一声意味深长的轻笑。

沈清韫眯起眼睛。她太熟悉姷姷这副表情——当年在闺阁时,每回要坑她罚抄,都是这般模样。

“他们莫不是怀疑……”她突然反应过来,气得笑出声,“濮则这月余都在北疆督军,难道要我凭空变个孩子出来?”

“所以啊……”沈清岚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抽出另一道奏章,金漆封口赫然盖着丞相印,“周先生提议,不如明白告诉礼部,殿下有心备孕,正在调理身子……”她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清韫平坦的小腹,“其余从长计议。”

窗外更漏声恰在此刻响起,沈清韫突然觉得后颈发凉。

她终于明白这些天为何总感觉被算计——从周先生提议监国,到姷姷主动请缨当女官,根本是请君入瓮!

她咬牙切齿地抓起朱笔,在选秀奏章上狠狠画了个叉,“我宁可批折子到天明,也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