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仕宁沉重地点头:"贺博士一语中的。为了追赶,我们曾同时尝试多条技术路径,导致资源分散。同时,资深工艺工程师被严重稀释,而培养一个合格工程师需要数年时间。我们就像一边在高速公路上换轮胎,一边和对手赛跑。"
"更直接的压力来自市场。"他继续补充,"目前我们的营收主力还是65纳米和55纳米工艺,主要靠价格优势争夺中低端市场。”
“但随着台积电等巨头不断降价挤压,我们的利润空间正在迅速收窄。我们陷入了'技术落后-利润薄-研发投入受限-技术更落后'的负向循环。"
"当然,最根本的制约来自设备。"杨仕宁的声音更加低沉,"以西方ASML为首的光刻机厂商,不会将最先进的光刻机出售给我们。这让我们在先进制程上的突破,变得异常困难。"
听着这番坦诚之言,李焕沉默了。他看到的不仅是一家代工厂的困境,更是整个华国半导体产业在向上突破时共同面临的缩影。
"对于合作我们当然欢迎,"杨仕宁最后坦诚道,"但眼下我们确实无法保证32纳米芯片的良品率。恐怕要辜负李总的期望了。"
李焕理解地点点头:"杨博士的坦诚让我感动。虽然暂时无法在32纳米上合作,但我们可以在其他领域寻求合作机会。华国半导体产业的发展需要时间,这个道理我懂。"
从中芯国际总部大楼走出来,上海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却驱不散李焕心头的阴霾。他感到一种深切的无力感——面对中芯国际这样一艘深陷泥潭的巨轮,即便他怀揣资金与诚意,也感到无处着手。
那错综复杂的股权结构、多方博弈下的战略摇摆,以及根深蒂固的技术瓶颈,像一团乱麻,远非他一个外部资本能够轻易解开。
“难道就这么算了?”坐在车里,李焕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心有不甘。他理解杨仕宁的坦诚与无奈,但理解并不能解决他面临的芯片制造难题。
商业谈判暂时陷入僵局,再加上既然到了上海,那索性和杨玥见个面。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杨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