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敬瑭在剑州交战不利,蜀将张武、袁彦超却相继夺取渝州、黔州,又大败唐军。
长兴二年正月,李仁罕攻破遂宁州,夏鲁奇自杀。孟知祥命李仁罕为武信军留后,并使人持夏鲁奇首级在剑门关前示众。
石敬瑭见此,知道大势已去,最终遂以粮运不继为由烧营北归,就此撤军而回。
利州刺史李彦珂、夔州刺史安崇阮闻说大军东返,皆知孤城难守,于是相继弃城而逃。唐军攻伐两川叛军之战,乃以失败告终。
闻说官军攻川失败,唐明宗怒不可遏。因石敬瑭是自己女婿,遂迁怒他人。为此责问安重诲,并以离间孟知祥、董璋等边镇与朝廷关系罪名,听任李从璋将安重诲击杀。
复将西川进奏官苏愿、进奉军将杜绍本遣回西川,以此招抚孟知祥,称其留在洛阳家属皆安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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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知祥得知家属无恙,安重诲也已被杀,便邀董璋止兵,同向朝廷谢罪。
董璋怒道:孟公家属安然无恙,而我子孙却被诛杀,我因何谢罪?
再三不从。孟知祥使观察判官李昊前去晓以利害。董璋以为孟知祥背盟,怒骂李昊。
李昊回成都后,便劝孟知祥攻打董璋。
岂知董璋却是个真小人,抢先对孟知祥动兵,攻破汉州。孟知祥率赵廷隐等人迎战,与董璋对阵于鸡距桥,并命东川降将寄书董璋劝和。
董璋说道:悔而不作,作而休悔。事以至此,再无退步之理。
便率士兵鼓噪而出交战,结果两军兵锋未交,部下偏将张守进便投降西川军。孟知祥趁机挥军大进,董璋败逃回东川,龟缩不出。
蜀军乘胜而进,至于汉中,屯兵沔水之南。
董璋自知非孟知祥对手,后悔不听前番求和之劝,对其子董光嗣道:今大势已去,一旦城破,我董家死无噍类矣。不如我儿斩父首级,前往投降孟知祥,庶几可以保全家族。
董光嗣哭道:“自古以来,岂有以子杀父而求活路者?儿宁愿与大人同死。
于是父子当晚弃城,夤夜而逃。次日汉中守将出城投降,孟知祥方知董璋父子已遁,遂命赵廷隐率军追击,但却追之不及而还。
不久董璋逃至梓州,部军却发兵变,乃被乱军所杀,其子董光嗣也自缢而死。
孟知祥遂就此吞并东川,占据两川之地。但亦不向天子上表献捷,也不再向朝廷请罪,便连解释,亦皆免了。
董璋败死之讯传至洛阳,枢密使范延光对明宗奏道:孟知祥虽然占据两川,但其士兵部众皆是朝廷所派,大多是中原人。孟知祥惧其部将因思家发动兵变,定会借取朝廷势力,加以威慑。陛下不如屈意招抚,使其归顺朝廷可也。
明宗道:卿言甚善,是为国之语。孟知祥是我旧友,因被安重诲离间,以至如此。我知其并非真反。招抚既可,何谓屈意哉!
于是便派孟知祥外甥、供奉官李存瑰赍诏,前往成都安抚。
同年九月,李存瑰返回洛阳,奉上孟知祥表文,奏请授赵季良、李仁罕、赵廷隐、张业、李肇五位节度留后为节度使,并索求刺史以下封授权与蜀王爵位。
明宗便以阁门使刘政恩为宣谕使,再至成都宣诏:任命孟知祥为检校太尉兼中书令,行成都尹、剑南东西两川节度使、管内观察处置、统押近界诸蛮,兼西山八国云南安抚制置等使。赵季良五人皆依卿之所请,均拜为节度使。
宣诏已毕,复以工部尚书卢文纪为使,册拜孟知祥为蜀王。
唐帝虽然退让再三,仍未改变权臣谋逆之志。次年亦即应顺元年正月,孟知祥终叛后唐,在成都即皇帝位,国号蜀,以赵季良为宰相,史称后蜀。
同时后唐潞王李从珂与皇帝李从厚争位,后唐内乱,山南西道节度使张虔钊、武定军节度使孙汉韶皆归附后蜀。六月,张、孙抵达成都,孟知祥设宴招待,却在席间突然发病。
七月,孟知祥病逝,太子孟昶继位。追谥孟知祥为文武圣德英烈明孝皇帝,庙号高祖,葬于和陵。此乃后话,后蜀高祖孟知祥平生,于此先行表明。
明宗李嗣源被迫封孟知祥为王,悔恨交加,就此得疾,日渐沉重不起。
因长子李从璟已被元行钦杀害,遂封次子李从荣为秦王,命为河南尹。李从荣当时已实为嫡长子,且掌管京师政务,太仆少卿何泽便即上书,请立李从荣为皇太子。
李嗣源却大为不悦道:既是群臣请立太子,则看来我应回河东养老耶!
终拜李从荣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却不允为储君。李从荣由是极为不安,担心不能继承皇位。长兴四年十一月,明宗病重。
李从荣入宫探视,见父亲已不能抬头;待问安毕出宫之时,又听到宫中哭声不绝。李从荣误以为皇帝已然驾崩,次日便称病不朝,只在府中与亲信谋议夺位。
十一月二十日,李从荣率牙兵千人列阵于天津桥,准备以武力入居兴圣宫。
枢密使冯赟、朱弘昭与宣徽使孟汉琼闻说秦王调动兵力,急报明宗,口称李从荣谋反,并下令关闭皇城端门,命李重吉率所部控鹤禁军把守宫门。
侍卫指挥使康义诚本是李从荣事先约定内应,这时也被阻在宫中,难以接应。
孟汉琼于是召来马军都指挥使朱洪实,命其率五百骑兵攻击李从荣于天津桥。
李从荣所率马步军不敌朱洪实精骑勇猛,一战而败,乃欲纵马逃回府邸,被皇城使安从益追上斩杀。
李嗣源闻此惊变悲骇莫名,病情加剧,下诏追废李从荣为庶人,并遣使急从邺都召回宋王李从厚,召群臣于榻前嘱以后事。
是月二十六日,李嗣源驾崩于大内雍和殿,终年六十七岁。
李从厚三日后方回洛阳,并于柩前即位,次年改元清泰,是为后唐闵帝。
清泰元年四月,李嗣源被谥为圣德和武钦孝皇帝,庙号明宗,葬于徽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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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五代诸帝多昏乱,唯独嗣源号明宗。年届花甲继大统,几个老来似此君!
李从厚在西宫为明宗发丧,并遵照明宗遗命以日易月,服丧二十七天。
第二十八日,李从厚始于中兴殿理政,并召翰林学士讲读《贞观政要》及《太宗实录》。史说其虽欲励精图治,但却不懂治国之道,处事优柔寡断,且无识人之明。
当时朱弘昭、冯赟自恃有拥立之功,专擅朝政,将李从厚亲信皆都排挤出朝,又将禁军指挥使安彦威、张从宾外调为节度使,借机掌控禁军兵权。
李从厚虽然不悦,却无可奈何。
当时有两大节镇,皆为明宗勋戚,为朱、冯二人颇为忌惮,视作眼中之钉,肉中之刺。哪两大节镇?一为潞王李从珂,是唐明宗养子,本姓王,小字二十三,镇州平山人。二为河东节度使石敬瑭,是唐明宗女婿,更是战功卓着,并深得军心。
李从珂与石敬瑭两大节镇,无论官位、声望,皆在朱弘昭、冯赟之上。李从珂长子李重吉任禁军控鹤都指挥使,女李惠明在洛阳出家,法号幼澄。
朱弘昭便将李重吉外放到亳州任团练使,削其禁军职务。又将幼澄召入禁中陪伴太后,实际是欲作为人质。
李从珂见儿子外调、女儿内召,知道朝廷对自己有猜忌之意,于是心中疑惧不安。
应顺元年二月,西面来报,说孟知祥在成都称帝,割据自立。满朝文武闻此,皆以方镇拥兵自重为忧。
闵帝李从厚便听从朱弘昭、冯赟建议,通过枢密院调令,对凤翔、河东、成德、天雄四镇节度使易地调动,并派使臣监送。其中李从珂被调离凤翔,改镇河东。
李从厚本欲借此削弱四镇实力,但因未按朝廷规制下诏,遂引起四镇节度使不满。
李从珂担心就此被除,乃集部下商议。
众将皆道:今上年幼,朝政握在朱、冯两人之手,每欲坑害功臣。殿下功高盖主,如离开凤翔,一定凶多吉少。
李从珂于是意决,自凤翔起兵反叛。令人起草檄文散发各地,以“清君侧、除奸臣”为名,召请各镇节度使共同出兵攻打京师,杀掉朱弘昭、冯赟。
李从厚闻说潞王起兵,急忙征调西都留守王思同、护国节度使安彦威、山南西道节度使张虔钊等,共是六镇节度使,联军征讨凤翔,同时将李重吉幽禁于宋州。
三月,诸道军马汇集凤翔,大举攻城。
凤翔城低河浅,守备力量薄弱,东西关城接连失守,城中将卒死伤严重。
李从珂站在城头,焦急万分,恨无防备,以致将要身首异处。
情急之下,李从珂忽将上身衣甲脱掉,露出满身伤疤。因立于城墙上自陈战功,哭诉朝廷信任奸佞,无罪诛杀功臣。
面对城内外众军将校,大哭言道:某自小就随先帝出生入死,身经百战,满身创伤,才使我大唐据有今日江山社稷。尔等随某征战多年,其事无有不知,亦无不亲目见者。今朝廷宠信佞臣,猜忌骨肉,我有何罪,受此重惩耶!
说罢声泪俱下,号啕失声。城内三军无不含悲,皆都下拜,愿效死战。
许多攻城军士听到潞王哭诉,亦不免动了恻隐之心,转而支持李从珂。羽林军指挥使杨思权、都指挥使尹晖等攻城将领,原是李从珂旧部,皆为璐王感奋,各有反意。
当时张虔钊主攻西南城,因急于求功,命亲军持刃驱逼士卒。
攻城士卒愤怒不已,纷纷倒戈反攻。杨思权、尹晖趁机率部投降李从珂,王思同、张虔钊等六镇节度使,皆都佯作大败,引军遁走。
李从珂乘胜东进,攻入西都长安。
李从厚得知兵败凤翔,遂对朱弘昭、冯赟说道:先帝辞世,朕本无意帝位,是被诸公拥立。朕将朝政皆委诸公,无有不准。此番兵伐凤翔,诸公自夸平叛不足为虑。事已至此,尚有何策扭转祸局?若果无之,朕便西去迎接潞王,以帝位相让可也。(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