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集 懿宗佞佛

咸通十年九月,庞勋在蕲州战死。近万名义军于阵中捐躯,其余几乎全部投水溺死。

濠州义军吴迥孤军奋战,直到十月城中粮尽,吴迥突围战死,部众也被追兵斩杀。

至此,一场由兵变演成大乱,坚持一年有余,终至宣告失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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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勋起义虽然终至烟消云散,但对唐室打击沉重。自此藩镇割据愈固,朝中宦官愈加把揽朝政,皇帝愈加昏庸,百姓愈加思变,四海人心离散,再也难为收拾。

濠泗之乱既平,朝廷赏军叙功,大封随征诸将。

沙陀朱邪赤心派兵随征,立下大功,诏拜其为单于大都护、振武军节度使、徐州观察使,赐名李国昌,预备属籍,并赐京城亲仁里官邸一所。

此后李国昌恃功,益为横恣暴虐,不服王化。

咸通十年六月,陕州大旱,百姓向州府报告旱情。

观察使崔荛反命杖责诉旱百姓,并手指院中之树道:此树尚有枝叶,何旱之有!

陕民闻讯愤怒,众起哗乱,遂驱逐崔荛出境。崔荛逃于民舍,渴而求水,那民舍人家便以尿给之,说道:老爷既是说何旱之有,我家无水,便请老爷喝尿便了。

崔荛又羞又恼,率从人狼狈逃离,只得回到长安京中待罪,一边将在任上所刮民财贿赂宦官,以求免罪。

宦官既然得了他的重贿,遂赦其罪,只贬官为昭州司马,复收拾上任害民去了。

咸通十年冬,西川定边军节度使李师望擅杀南诏使者杨酋庆,欲激怒南诏以邀边功。李师望贪残,聚私货百万,导致士卒愤怒,欲为叛乱。

唐廷听闻监军奏报其事,乃以太府少卿窦滂为定边节度使,代替李师望之职。

不料窦滂贪残更甚于师望,上任未至期月,复致定边民困卒怨。

由此西川诸将皆恨李师望当年奏置定边军,分裂西川属州,乃合谋驱逐窦滂,阴遣人致意南诏王,使其发兵入侵。

南诏国王世隆见有机可乘,遂倾国入犯成都。

十一月,南诏兵攻陷嶲州,唐朝定边都头安再荣放弃清溪关,退守大渡河北。

南诏王密令分军开道,驰至犍为南沐源川,窦滂遣兖海戍卒五百人拒战,全军复没。

十二月十四日,南诏王命令士兵换上兖海士卒之衣,一路诈称官兵,渡江攻陷犍为,纵兵焚掠陵、荣二州,廿九日进陷嘉州。

窦滂此时无将可派,只得亲率军结阵于大渡河北,抗击南诏。

南诏国王善用兵法计策,诈称与窦滂议和,遣清平官数人至唐军大营谈判;却趁其麻痹不防,派蛮兵乘筏渡江。

唐军毫无防备,忽被蛮兵杀入营中,不由大乱,人不及兵,马不及鞍。

幸有忠武军、徐宿军及安再荣士卒枕戈以待,当时紧急反应,与南诏蛮兵激战,窦滂方才得以乘机逃走。

唐军于当夜袭击南诏营寨,蛮兵大为惊忧,唐军得以安然退归成都。

南诏军遂攻取黎、雅、邛三州,定边驻地皆陷。

咸通十一年正月,唐懿宗以邛崃三州失陷于南诏,诏废定边军节度使,仍以其所辖七州归西川节度使。因定边节度使窦滂屡败于南诏,贬为康州司户,调离西川。

西川百姓闻南诏大兵将至,纷入成都躲避,城内人满为患。

西川久无战事,军备废弛。节度使卢耽召彭州刺史吴行鲁为代理参谋,命其与前泸州刺史杨庆复防备。二人修造防守器具,招募士卒,选勇士三千人号为突将。

正月五日,南诏兵进至眉州,抵达新津,逼近成都。

卢耽闻报大惊,遂遣副使谭奉祀致书南诏酋首杜元忠天,向其求和,却被其拘留不放。卢耽只得派人赴京告急,奏请朝廷遣使与南诏约和,以纾成都之患。

唐廷闻报,即命知四方馆事、太仆卿支详为宣谕通和使,前往南诏军大营议和。

天使未至,南诏军已攻陷双流,进抵成都城下。

当时唐廷征发援兵万人已至汉州,定边节度使窦滂尚未解职启行康州,亦率败兵退奔汉州,与朝廷援军汇合。

卢耽为保成都,急遣部将王昼赴汉州催促援兵。

窦滂欲坐观成都陷没以分其责,因言于朝廷援军,称南诏兵多于官军数十倍,此去亦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援军诸将闻说惊惧非常,于是疑惑不进。

二月一日,南诏猛攻成都。卢耽见朝廷援军不至,只得率阖城军民奋力坚守。

此时太仆卿支详已至西川,遣副使至南诏大营约和,南诏王不听,仍命攻城不已。唐廷复以左神武将军颜庆为东川节度使,统辖援蜀诸军。

二月十二日,颜庆率军至新都,一战大破蛮军,杀敌二千余人。次日乘胜再与数万蛮军大战,杀五千余人。蛮兵大败,退保星宿山。

南诏王见战事不利,再次拿出当日诱哄窦滂手段,一面派遣使臣杨定保,与唐朝钦使支详议和,同时却增派兵马,围攻成都愈急。

哪知颜庆复却不上南诏王之当,自率唐军进抵成都城下,杀败蛮军。

南诏军折损近半,支吾不住,南诏王只得命令烧其攻城之具,率全军向南遁逃。

颜庆复解成都之围,始教蜀人修筑雍门城以卫成都,穿堑引水,植插鹿角,分置营铺。经此一战,南诏不敢再犯成都。

当年四月,都城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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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懿宗诏命徐州观察使夏侯瞳,招喻庞勋义军残部,召集百官商议,处置徐州事宜。

太子少傅李胶上奏:徐州屡为祸乱,皆由节度使统御失当。今其使额虽降,兵额仍存,作为支郡则粮饷不足,分隶它镇则人心不服。泗州前因庞勋进攻时坚守不克,与徐州结仇已深,宜有更张,归属别镇,使其便于治理。

懿宗听从其言,乃诏命徐州仍为观察使,辖徐、濠、宿三州;泗州为团练使,割属淮南。半年之后,又命徐州观察使为感化军节度使,徐泗之乱后事方告停定。

不料此时天下纷扰之势已成,益州及徐州事定,光州变乱复起。

咸通十一年五月,光州军民驱逐州官,刺史李弱翁逃奔新息。

朝廷闻报,召集朝臣计议。左补阙杨堪上言:刺史不道,百姓负冤,应诉于朝廷,置诸典刑。但若擅自驱逐,便乱上下之分,此风绝不可长,宜诛乱民,以惩来者。

朝议虽皆称是,但不得执行。

八月,魏博节度使何全皡年少袭位,骄暴嗜杀,又擅减将士衣粮。将士因此作乱,何全皡单骑逃走,被将士追杀,公推军中大将韩君雄为留后。

成德节度使王景崇上奏朝廷,请授韩君雄为节度使,以慰众军。朝廷准奏,下诏以韩君雄为魏博留后,其后授任魏博节度使。

叛乱将士未得惩处,反受显爵之封,自此各镇兵将擅杀节度使以代之事,便成常态。

八月十五日,懿宗爱女同昌公主病卒。懿宗痛惜不已,杀翰林医官韩宗劭等二十余人,又令收捕众医官亲族,拘于京兆狱中。

宰相刘瞻上疏谏阻,懿宗不悦。京兆尹温璋亦面见懿宗力谏,懿宗大怒,诏贬刘瞻为荆南节度使,温璋为振州司马。

温璋含愤不过,当日饮药而卒,时人皆为惜之。

宰相路严素与刘瞻不合,借机落井下石,奏称刘瞻与医官通谋误投毒药,致公主于死,为掩其罪过,才为医官求情。

懿宗偏听偏信,因再贬刘瞻为欢州司户,其所引用朝官数人,亦皆因此事牵连被贬。

自此朝中大臣人人心寒,此后但有冤屈不平之事,亦各自明哲保身,再不进谏上言。

十一年十二月,懿宗复议平定徐泗叛乱之功,封沙陀酋长左金吾上将军李国昌为振武节度使。李国昌由此恣横,随意擅杀朝廷所置长吏。

期年之后,皇帝诏徙其为大同军防御使,李国昌称病而不奉诏。

西元八七三年,咸通十四年三月,唐懿宗安排迎奉佛骨。

不料诏书一下,立即招致群臣纷纷劝谏。大臣一谓此举劳民伤财,二谓有宪宗迎奉佛骨之后暴死前车之鉴,均谓此举不祥。

懿宗充耳不闻,迎奉佛骨规模且比宪宗有过之而无不及。从京师到法门寺沿途,禁军兵仗绵延数十里,场面壮观,远远超出祭天大典。

四月八日,佛骨舍利迎入京城,在宫中供奉三天,懿宗命送京城寺院,使士民百姓瞻仰。信众不惜点燃手臂,或在头顶燃香奉礼,富豪之家则举行法会,不惜花费巨资。

甚至以水银为池,金玉为树,招集高僧大德,又请来戏子载歌载舞,以示庆贺。

宰相以下朝廷百官也竞相施舍金帛,数量更甚于犒赏出征三军。

佛骨迎入京师之后,唐懿宗旋即病重不起。七月十九日,终致无力回天,就此驾崩。终其骄奢淫逸一生,时年四十一岁,葬于简陵。

懿宗既死,宦官拥其第五子李俨即位,改名李儇,年仅十二岁,是为僖宗。

李儇曾封晋王,在懿宗诸子中并无突出才能。只因懿宗正当病重,宦官刘行深、韩文约为便于控制朝政,故此借执掌玉玺之伪造遗诏,立年仅十二岁李儇为太子。

与前面数任皇帝相似,李儇在宦官拥立下继位,改年号为乾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