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有几束亮着的光从她眼前经过。
池漾呼救的声音立马大了几许。
“这里有人!救命!”
顷刻间,她的所有感官都被放大。
眼睛的,耳朵的,嘴巴的。
梦里的,还有现实的。
没有任何预兆地,突然一道血红的光,横亘在她眼前,刺目到令人心慌。
她于一阵嘶吼声中猝然惊醒。
梦境就此终止。
她从床上猛地一下坐了起来,眼前是一片干净至极的白。
耳边,依然寂静无声。
池漾怔愣了好一会儿,才从梦境的心悸中挣脱出来。
随后,现实的记忆,开始在她脑海里排队复苏。
先是今日凌晨,她从睡眠中醒来,侧眸一望,窗外是月朗星稀的夜。
耳边传来嗡嗡的声音,池漾一时也分不清,这是幻听还是现实。
胸口有些闷,她本来是想出去透透气,但走到门口,手刚扶上门把,还没来得及往下摁,她就被迫止住了动作。
透过门上的那扇磨砂玻璃,池漾看到坐在门外走廊排椅上的席砚卿。他就那样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与寂冷的月色相对,孤单落寞至极。
原来,他没走。
明明他答应过自己,会回去的。
可是,他没有。
他就这样沉默地坐着,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无声地陪她熬过这难捱的一夜。
这世间有一种人就是这样的——
再滚烫的情意,都落在无声无息处。
他的好,根本不用刻意去回想,就已经入了你的心。
池漾实在是不忍心,让他在外面坐一夜,可就在她正准备打开门让他回去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又让她被迫止住了动作。
席砚卿像是刚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抱在胸前的双手突然挣脱了出来,猛地向前伸出,像是要拽住什么人一样,与此同时,池漾于一阵嗡嗡声中,捕捉到不甚清晰的一句——
“池漾!不要!”
这幅画面,与她在朝歌那晚的画面,就这么近乎无缝地重合了。
她瞬间明白了,他那晚突如其来的占有欲,来自于什么。
他是在通过那种方式,确定着她的存在。
确定着,他并没有失去她。
这种从梦中惊醒的怅然若失感,池漾深有体会。
是想要抓住些什么,手中却空无一物的不可捉;
是想要丢弃些什么,眼前却历历在目的不可控。
是能够吞噬一个人的,巨大的、没有尽头的漩涡与黑洞。
她说过,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就不会做噩梦。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她的安心,是因为——
他接过了她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