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无足轻重的质问,而是万念俱灰的呐喊。
是她的痛不欲生,是她的悲痛欲绝。
也是她对自己的,不可原谅。
她沿着墙壁蹲了下来,把头埋在膝盖处,双手抱着小腿,围成了一个不愿意被人打扰的小世界。
“你们都出去。”周柏杨突然发了声。
没有人动弹。
“你们现在在这里于事无补,她现在需要一个人待着。我是心理医生,相信我。”
听到心理医生四个字,除了认识周柏杨的叶青屿和云锦书,其余三个人均是眉心一跳。
“我们先出去。”陆谨闻以一名医生的身份,发布了命令。
几个人这才相继走出病房。
秦楚河还没走。
看到云锦书出来,他走上前,扯住他的衣袖,问:“你姐姐她,还好吗?”
表情是真的愧疚,也是真的担心。
云锦书目光一瞥,脸上露出罕见的蔑视表情,勾起两个手指头,一寸一厘地将秦楚河勾着的衣角收回来,抬手在他触摸过的地方,万分嫌恶地掸了掸,像甩掉一个垃圾一样,冷笑一声:“关你什么事儿?”
“当年的事情其实是个误会,我后来其实有去找过......”秦楚河争分夺秒地想要解释。
“关我什么事儿?”云锦书冷冰冰地打断,目光威慑着逼近他,“我最后提醒你一次,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只有我姐姐一个,家人我也只认叶家,以后不要再出现在我们面前!”
那个总是笑眯眯的让人如沐春风的少年,竟也会为了一个人,将一身柔软羽翼,炼成兵戈利剑。
病房的门紧闭,听不到里面的动静。
陆谨闻看着站在门外的四个大男人。
一个是与她情同手足的哥哥,一个是与她血脉至亲的弟弟,一个是与她并肩十年的挚友,还有一个,是要与她携手共度余生的男人。
四个人,都是她生命里的举足轻重,都是她生命里的浓墨重彩。
她亲手推开他们的时候,该有多无助,又该有多绝望。
但陆谨闻也知道,被推开的人,心里也不会好受。
那种被人拒之千里的无能为力感,真的会将一个人的防线彻底摧毁。
正是因为所有付出都是心甘情愿,正是因为所有付出都是觉得她应有所得,正是因为所有付出都是出于本心,不求回报。
所以这道平衡题才会无解。
因为解题的主动权,不在他们手里,而在池漾手里。
他们只有等,等她自己拔掉心中的迷障,等她自己填平心中的沟壑,等她幡然醒悟,觉得自己值得。
而这个过程,比掏心掏肺的付出,要难得多。
这一点,陆谨闻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