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着，却见到一个人折返回来。

两个人面面相对，忍足说：“你去找迹部，我去看穴户和凤。”

手冢向他身后望去，却没见到情报科别的同事，他盯着对面的人，想他为什么要独自回来。

忍足却并不解释，他只说：“今天的事情十分顺利。”手冢是明白人，不用他多说。

的确，两个人想到一起去了，方才手冢之所以会觉得不对劲儿，就是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轻易了，上次货料工厂的事前车有鉴，这次谁又能担保这里面没有未可知的玄奥。

“事不迟疑。”忍足又说。

两个人对视着，手冢没有动，仿佛在估量对方的可信度。忍足面容平静，那意思再明白不过，迟了就来不及了。虽然到现在也还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忍足的话语之间，却自有一股令人信服的味道，手冢点头：“好。”

穴户和凤领着人过去，还没找到运货的船，就听见脆生生的一声枪响，两个人立刻就知道中了埋伏。紧接着枪声越来越密集，跟爆豆子一样，两个人找了个有掩蔽物的地方蹲下，凤觉得前面的穴户背影有些踉跄，就伸出手去拉了对方一把，结果手掌中潮呼呼的一片，穴户用手捂住胳膊，鲜红的血从指缝间往下淌，凤问，你受伤了，穴户嗯了一声，一颗流弹结结实实地打进骨头里，疼得半边身体都是麻的，他把枪从右手交到左手。但现下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件事，外面的天渐渐擦黑，他们对这里的地形又不熟悉，人也没带几个来，敌明我暗，这么僵持下去，真是凶险万分。

凤探头向外，想张望一下形势，谁知道刚露了个脸，一颗子弹就堪堪擦着头皮飞过，两个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分头行动，一个往东一个往西，分散火力。然后在停放警车处汇合。凤先出去，着地一滚，避开了一枚子弹。穴户朝着另一个方向跑，东躲西避，七弯八绕，眼看着车子近在咫尺，再转过一个弯儿就到了，他加紧脚步，转过去，顿时停住，黑洞洞的一柄枪口直指面门。穴户脑袋里一时之间想到许多，最先想到的是，这下子恐怕要盖紫荆旗领徽章了，在警校的那两三年，再到毕业，以及之后的七八年，画面如走马灯似的在眼前飞掠而过。最后想到的一件事竟然是，自己剪头发那次。他这个人一向不爱奉承，脾气也梗直，经常得罪了人，自己还不知道，所以一旦让人抓到了错，那就不容易了结。记得那次最后是迹部给担的保，当时自己还拍着胸脯保证，大恩不言谢，将来一定做些事情来报答他，他还记得迹部当时只笑了一笑，没言语。结果这些年，别说回报，没少给他添麻烦倒是真的。这样想着，忽然觉得怪对不起他。要是以后……可是哪里又还有以后。穴户闭上眼睛，等枪响。

然后枪确实响了一声，他却一点也不觉得疼，穴户睁开眼睛来，瞧见他对面拿枪的人倒了下来。

紧接着警笛声声，一群人冲过来接应他们，警察里应外合，前后一夹击，形势霎时逆转。枪声连成一片。

穴户拿手抹了一下脸，结果反而黏糊糊捎带上一脸红，等用袖子擦干净，瞧清楚面前的人，他微微偏了一下头。

忍足收好枪，走到他身边，笑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