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足伸出手去,抚摸那脸颊。那些酒水在他脸上滚动,迹部越笑越厉害,仿佛上气不接下去。忍足觉得掌心中一片湿漉漉的潮。
然后一切忽然安静下来。他和他都不再动。
很久之后,他听见他说:“不该是这样的。”
结局不应该是这样的。
他微微偏着头,有点剩余的酒水凝在眼角处。
忍足没有接话,他抬起手掌,轻轻覆在那眼帘上。那点晶亮就从他眼角滑落到他掌心,悄然泛滥开来。是暖的。在这既黑且冷的夜晚,唯一的一点温暖。
公墓远离大路,在山的顶端。
不二直视着面前,黑色大理石的墓碑,上面金漆的字,芥川慈郎。名字,生于何年,卒于何日,短短的几行,人的一辈子也就这么交待了。不过如此。
山顶上寂寂无声,只有风,没有人。落葬的那天也一样,除了警局里几个至亲好友,再没有别的人来过。在这样的一个任务中殉职,实在算不上什么荣光的事情,再加上他生前的种种,会这样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迹部也没有来过,这次的事情,因为师出无名,并且闹得天翻地覆,又死了人,最终一无所获,他被勒令带薪停职半个月。
不二在警署的走廊上遇见他,他想着应该和他说点什么。毕竟这件事是因他而起。
迹部却没有丝毫要停的意思,他的话说得再直接明白不过:“这和你没关系。”他说,“你给我看那粒药丸,我是去找他的。”
不二望着面前的人,他把这个看作交易,等价清偿。迹部的神情之间有种说不出的冷漠,他的意思表述的十分清楚,他不需要他对他表达什么歉疚或者感谢,再或者别的任何廉价情感或者说辞,因为他所做的事情,不是为了他,他的死活好坏都与他完全没有关系。甚至都不是为了任何人,就像慈郎的丧葬事宜他也完全不闻不问,所有的后事都是由手冢办理的。
那个背影转瞬消失在走廊尽头,不二站在那里,一时之间没有动。
按照警队的规定,每一支枪,每一发子弹的最终去处,都要详实的备案。但关于这整件事情的过程,不二在递交的报告里并没有如实地写。他将整个仓库中的过程都省略掉了。
忍足知道后,笑了笑,他想起那个时候,他用枪打了手冢,也没有撒过谎,有什么就写什么,一切都是坦荡而直接的,事无不可对人言。
“这样好吗?”不二后来问他。
忍足依旧是笑,却并不答话。一直都是这样,对于任何问题,在忍足那里,你永远不会听到一个明确的答案。他从来不代替别人拿主意。久而久之,不二就不会再去追问了。事实上,这些年,他也甚少见到不二犹豫,忍足微笑着思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