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以后,聂怀桑想过,他们为什么怕蓝曦臣,大约是因为谁也不知道蓝曦臣心里在想什么,和这样的人永远也成不了莫逆之交,不如作君子之交,还能挣个格调。
这人貌似和谁都不错,但又和谁都不交心,这些年,唯一让他动了凡心的,就只有一个金光瑶。
但金光瑶犯了事要跑,蓝曦臣还是铁面无私,毫不容情的态度。
本来在聂怀桑的计划里,蓝曦臣是要和金光瑶一块儿死在观音庙的,蓝忘机和魏无羡突然冲出来,让事态脱离了掌控。
蓝忘机和魏无羡出现在观音庙,真的是偶然吗?
聂怀桑眼前是一片迷雾。
聂怀桑对蓝曦臣的怕是打小儿积攒下来的,深深扎了根,就算铲掉了,春风一吹,就又冒尖儿了。
精神上一败落,其余全线溃退。
聂怀桑不敢了。
谁知道蓝曦臣手里还攥着什么呢?
一个自以为掌控一切的人蓦地被告知是自己也只是一颗棋子,没有比这更惊悚的事了。
蓝曦臣没对聂怀桑刑讯逼供,聂怀桑很轻易地走出了云深不知处大门,但步履是蹒跚的,踩着满地斜阳野草,寂寥的背影冉冉消失于残阳下。
这夜他睁眼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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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明星稀,寒室内一对璧人促膝而坐。
金光瑶揭开两片云纹,触目是一片青云,他倒了红花油在手心,用体温焐热了,覆上那片青云,拿捏着轻重揉了揉,懊恼问:“那时你怎么不躲?撞断了肋骨怎么办?”
蓝曦臣揉乱他的乌发:“你的牙齿虽然很尖利,但头并不很硬。”
“那时我真犯病了。”金光瑶鼻子一酸,眼睛一热,眼泪就啪嗒落在玉簟上,“真存了与你同归于尽的心,我真怕有一天会……”
他真怕有一天会伤了他,甚至杀了他。
他逐渐病入膏肓,时常乍惊乍喜,有时戾气丛生,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
连引以为傲的善解人意都没有了,他还剩下什么?
人还没老,珠子就已经黄了。
“你不会害我。”
蓝曦臣笃定地说,他低头俯就,吻去花上露水,不觉有些情动,情不自禁要去拆金光瑶的衣,却被金光瑶坚决挡下。
金光瑶像惊惶的小兽,钻出他双臂圈成的笼子,蜷缩在墙角,背对着他,黯然道:“不可以的。”
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