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先进门再说——”言语冲口而出花玛拐自是拦都拦不及,这才惶惶然扭头看鹧鸪哨脸色。

鹧鸪哨只觉心头一阵悲凉。

花玛拐见他身形凛然,匆忙上前要扶。鹧鸪哨挡开花玛拐伸过的手,定定心神苦笑道:“拐子,我若如此不堪一击,怕是已经死在西夏黑水城了。”

“是。”

花玛拐识趣地落下手,复做一请正欲开言,只听得屋内传来人声朗然:“拐子,我已数次警告你莫踏入我卸岭府上!”

单听此声,闻者绝计想不到那声的主人是个刚在云南大难不死,失了弟兄又目不能视的落魄之人。

花玛拐伸手挡下前去阻拦的卸岭弟兄,黯然退开。

鹧鸪哨闻声而去,脚下步伐渐快,几乎是跑进屋中的。

他方才推门,只听得“当”声在耳侧一响,那柄小神锋已然有一小半嵌入窗棂。

“敢问是哪路的仇家?”

陈玉楼正襟危坐于太师椅上,左肘倚于桌案,右臂缓缓收拢至腰间。桌上还放着一柄上了膛的手枪。

鹧鸪哨看着陈玉楼。

案前人面沉似水,似乎世间再无他物可在这张脸上溅起一点波澜,又仿若与当年孔明草船借箭时用的那些草人一般,不过是一个徒有其表的威严空壳。

陈玉楼仍是戴一副圆乎乎的墨镜。只是原先那墨镜是茶色的,透过镜片可以看到他引以为傲睥睨自雄的一对夜眼,如今那镜片却成了看都看不穿的墨色。

鹧鸪哨闻言目中一暗,空张了张口,艰难半晌方才答道:“摘星需请魁星手,搬山不搬常胜山。烧的是龙凤如意香,饮的是——”

他尚未答完,陈玉楼豁然而起,桌上的茶碗手枪乒乓五四应声而落。

他手撑桌案稳住身形在原地扎根力图维持挺拔,头却违背了初衷般拼了命地向前探,仿若他仍睁着双眼想要隔了暗色镜片再细细端详一次面前人。可这双眼却永远跟他的那些弟兄一同葬在了云南。

鹧鸪哨见他身形不稳上前欲扶,可直到探出右臂却并未曾触到眼前人时才发现自己早没有右臂可探,现在不过是动了一下空荡荡的袖筒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