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凯刚脱掉开了线的毛衣团成一团扔到了一边,上半身没穿东西,后背一道长疤从肩胛骨延伸进尾椎,不知道什么年月烙下的旧伤。他没想在客厅多留,打算听洪少秋汇报完今天的情况就直接上楼休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洪少秋继续道:“您想给他就给他,不想给也能收回来,我去做。三家会所小,但上边的关系大,每年营业额要抽出不少给梁家,二爷拿到会所也等于拿到梁家人情,平白无故多一把保护伞。”
“不用收。”周凯往楼上走,“梁家让他去周旋。”
洪少秋皱皱眉,没多说话,应下来。
前前后后变天气,现在不仅不收权,还放了几条线出去,缅方交易交给阿仓后也不见周凯自己怎么上心,撒出饵画了饼,新市风平浪静这么久,明眼人都觉出暗涛汹涌来,他反而不介意动静太大。
楼梯上到一半,周凯忽然顿下来,板着脸回头道:“那猫。”
洪少秋扬起头,等他交代。
“……放那吧,不急送走。”
话说完了,看也不看一眼,扭头就走。
洪少秋挑挑眉,转回去拍拍土豆小屁股,乐了,小声念叨道:“哎,我就说吧,肯定要把你留下来。你有家喽。”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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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克山邀他赴宴,订在当年龙头老大八十岁生辰时宴请海港城的酒店,八十岁寿宴第二天,老爷子横死在别宅情人床上,海港城群雄争位混乱不堪,周凯那时候算旧主嫡系堂口,逼到穷途末路只能背水一战,尖刀卷刃不知损,横冲直撞上了位。
背上伤疤是那年留下的烙印,脚下踩得都是累累白骨,没有人无辜。自那以后他越来越喜怒不形于色,权钱色利摆在面前金灿灿发黑,酒池肉林里嗅到腐烂气味,一群乌鸦争夺生前身后事,多半落个无福消受的下场。
见多了,观空舍执。
当年阿仓一路护他掌了白鹭鸣的权,背后挡刀酒桌挡酒。
现在周凯靠坐在圆桌主位噙着清淡笑容,正没所谓地看俞克山劝酒陪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