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权贞躺在宵随意身侧,无甚赏景之暇,双臂叠于后脑勺,斗笠覆于面门,翘着二郎腿,痒睡着。
船夫瞧着青衣男子做派,觉得此人辜负美景,忍不住道:“仙君,我在此撑了一辈子船,您这般对美景漠不关心的,倒是头一次见。”
柳权贞慵懒的声音从斗笠的缝隙中溢出来,“景虽美,却不及我的美貌。与其赏这俗不可耐的荷花,我宁愿对着水面瞧自己的脸蛋。”
船夫被这话惊到了,嘴唇抖了抖,拔高音量,“自古文人墨客形容荷花,都是清正、高洁,遗世独立的君子。仙君怎可说它俗不可耐?”
第九章 青莲(二)
柳权贞振振有词,“这些荷花,显着艳姿,卖弄风情,看似光鲜亮丽,端庄净洁,却不知早已在腐烂的淤泥里扎根,离了脏污龌龊之地,便只能花枯枝萎,不是俗不可耐是什么?”
“你……”船夫被这谬论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宵随意坐得笔直,心下却憋着笑意。不愧是师尊,旁人怕是不敢说出这等狂妄之词。
怒火中烧的船夫罢工了,“我这俗不可耐的老匹夫,做不了仙君您的生意,这船我不撑了,您请自便。”
说罢将预收的银两悉数奉还,歇了竹篙,看鱼戏莲叶去了。
柳权贞躺得好好的,没动,只吐了两个字,“阿意。”
宵随意应了一声,“师尊,交给我吧。”
他胸有成竹地起身,双手交替结印,口中缓缓念到:“起。”那船忽地像借了东风,簌簌直往对岸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