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又要……”高重璟将咳血二字咽了下去,实在开不出这样的玩笑:“你在这里吹风做什么?”
宋观玄仰头望着伸出的屋檐:“我不站在这里,殿下随便绕过我就走了。”
高重璟本被他病重这一顺水推舟诓得气结,话到嘴边又被宋观玄似乎有些低落的情绪拦了回去。
他将手中题册往地下一摞,解下自己的披风摁在宋观玄肩上:“借你。”
宋观玄两手抓住,披风厚实温热,带着熏笼的沉香味道:“这……”
“你不是要病重吗,不得演得真点?”高重璟也仰头看雪,他说着这话,心里莫名给宋观玄立了坟头。大雪飘落,碑上无字,他却是一点快意也无。
宋观玄穿了披风来的,两件压在肩头重得很。但高重璟的侧脸在他旁边,有种已经把他埋了的悲壮。他肩头使了点力,将缎带系好。
高重璟搬着厚重的题册,宋观玄扛着两件披风,回去的路莫名艰苦起来。
踩着雪地,宋观玄想着有人这样怕他病重,好像也是稀少。
高重璟突然问道:“替孟知言这一遭又为了什么?”
宋观玄解不出这问题,反问道:“那你又为什么要替我作证呢?”
两人不约而同地断了话头,默默走在风雪里。
宋观玄捏着披风领口,仰头漫天大雪扑向眼中。孟知言还不成熟的谏言和高重璟破烂的九章题册,忽然一片片埋进他心里。
他忽然轻笑一声。
高重璟听见笑声,回身见宋观玄落后他后头,拖着浅浅的脚步在雪里缓行,微妙的心绪被轻轻撬动。
他心里过了一遭户部和工部的抗衡,闷头往前走去。
厚重暮云之下,披风擦在红墙上沙沙作响。
“多谢你帮我看书。”高重璟道。
宋观玄半张脸从领口冒出来,左思右想一番:“殿下璞玉,观玄只是稍稍帮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