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们该叫他先帝的。

带着寒意的闷痛涌上头顶,让他再次陷入黑暗。身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吱呀的门响后,屋内再无其他声音。

宋观玄静静躺了几息,终于能抬起手来。他眯着眼睛,努力聚焦视线,看清了自己的手。

这是只少年的手,纤长的骨形在苍白的皮肤下犹可辨认,尚未因常年寒症而攀上青红的血丝。

宋观玄力道一松,这手颓然落在自己胸口。他并没有在那摸到冰冷的箭杆,也没摸到尖簇的金羽箭尾。

然而,掌心下却传来微弱的鼓动,他的心跳。

四个字跃出他钝痛的脑海:他重生了。

宋观玄缓缓睁眼,伸手拨开帐幔。透着明光的云纹窗棂前飘着一缕轻烟,鎏金香炉静静陈在紫檀桌案上。

他缓缓撑起身子靠在床头,望向屋中两只半人高的银纹火炉。暖炉在古朴素净的殿阁内显得过分铺张,炭芯透着暗红暖光。

宋观玄盯着暖光呆坐许久,这炭若是断了,他怕是得再死一回。他细细感受着脉络中的寒意,不深,却很缠绵。

身上带着高热未愈的疲惫,宫绦,偏殿殿阁,顽疾初发……

这只可能是他五岁进宫拜见,位悬国师之时。就是这次,他掉进观鱼池得了一副病骨。

重活一次已是不易,宋观玄没有奢求能免去这身病痛。

天地为盘,人如走子。

可宋观玄此时觉得,这与他已经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他本就该死在城楼下,一世棋盘走子落幕,所输皆是他错。

如若气运一说当真,便只需如王若谷依令坐镇玉虚观,就能保乾都四十年海晏河清。或许他该顺应气运,伴在天选命定的高重璟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