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早河道:“赵主簿,因我有事求你,所以也就坦白相告了。我同李县丞同年科举,他走上了凤凰台,我却止步省试,以我乡贡的资格,没有世族们在背后推着我,是不可能走到今天的地步。他们也不会无缘无故推举我,条件就是把他们的人安排在各处官府。陇右官府是他们的官府,田某是个出不了力的傀儡。 ”
提及过往,田早河满是遗憾,他一步错,步步错。
“我时常后悔,若当初没有接受他们的安排,而是再奋发三年,也许就能飞出陇右,到一个有公正在的地方去。现在我是没机会了,只希望能帮高程一把,让他天生的才华不被埋没在陇右道这不公之地。”
赵鸢道:“我也欣赏他的才华,但这毕竟是违背律令的时,若我将高程弄进了太和县的策试,日后东窗事发,咱们都是砍头的罪。”
田早河还没作答,二人的主意力被草舍里的一段对话吸引。
问话之人是高程,而被问之人是李凭云。
“读了书,就能救世人吗?若真是这样,为何每三年都有科举,那么多读书人都进朝廷做官了,日子还是这么苦?《礼记》里说天下为公,为何会有农民被夺去土地不干吭声,会有贱民多吃几口米就被主人当街打死?为何权贵世代为权贵,农民贱民只能世代是农民和贱民?”
高程的愤怒,是除了大邺那仅有一成的权贵之外,所有人的愤怒。
李凭云走到高程面前,他双手背在身后,向下睥睨着高程。他比高程高出不少,可二人之间却没有任何的不平等。
他们之间的对话,像是一个来自百年后的人对过去的自己答疑解惑。
“天下为公,本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理想。”
读书人,多少有几分天真,李凭云就这样直接地打破了他们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