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好让官家废了她,我也是被废过的人,当然知道被废的苦处。官家就当是心疼我,不要和殿下计较了。”
良久,李祐寅才道:“是我的错。”
辛明彰抱着他几欲落泪:“官家再不必烦忧了,如今太尉已将兵柄交出,没有什么好怕的了。”
“兵柄……”李祐寅冷哼,“兵柄交上来了,可颜辅仁还在。顾命大臣还剩他一个,我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办法罢黜他。他身后站着那么多读书人呢。”
“冬天又要到了,官家。”辛明彰扑在他怀里,“相公今年也有六十多了吧?年纪大了,总不必担心的。”
李祐寅念着颜辅仁,遗憾道:“你知道么?颜相公原本应该是我的先生。可是他不愿教我。”
“我从未听官家提起过。”
“我也很少和别人说过。那时候,爹爹封了大哥做太子,令颜相公做太子少师,平日教大哥读书、练字。相公把所有能教的都教了,什么治国之道、为君之道,还有他毕生的理念,他的抱负……大哥成了真正的君子,他宽容、儒雅,他心中有不一样的天地,所有人都爱戴他,所有人都敬重他。”李祐寅有些黯然,“可是大哥没了。大哥没了,爹爹身子也不好了,我又被爹爹封为太子。我以为相公也会来教我,可他说,他没有精力再教出另一个太子了。所以爹爹找了沈右丞。”
李祐寅露出狼狈的神色,“我永远都不是最优选,只不过是迫不得已,才择中了我。”
“我却以为,官家是上天之选。不然,官家又是如何做得了官家呢?”辛明彰想起赵家两位郎君,说,“可是,颜相公又是怎么教得了赵大郎的?”
“赵敬?”李祐寅笑笑,“颜辅仁心有大志,他自己没成家,当然想找个人替他完成愿望。可惜,颜辅仁不信我,他不信我能帮他完成志向。”
“什么志向?”
“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志向,一个幻想中的国度。”李祐寅仰首,把头顶帷幔看够,“他有一场梦,我也有一场梦。”
“官家的梦是什么?”
李祐寅哝哝说:“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