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咬着谢承瑢的后领,把他往雪坑外拖。
谢承瑢一点力气都没了,他被马拖了很远,犹对着天上雪喃喃:“娘,娘……你为什么不带我一起走?”
茫茫雪海中只有一人一马,马清醒着,人却不清醒。大雪把谢承瑢的哭声全都掩盖住了,唯一能听见他哭的只有昭昭。
“娘,我没有认贼作父,也不是白眼狼……我从来都不是佛面蛇心。”
谢承瑢抱着雪,身后的血洇洇往外涌,拖了一地的红。
他想着将去的母亲;想着第一回 到军营,被打得脸红眼肿;想着第一回杀人,血喷到他眼睛里。
他想着自己不值一提的十多年,还有这条一文不值的贱命。
“谢承瑢,你是少年刽子手!”
“你杀了这么多人——”
谢承瑢哭着说:“我没有,我没有……”
他的眼睛被寒气冰得发胀,冷风掀起他嘴唇上开裂的皮。
伤口被磨得发疼发痒,就像蚂蚁啃食。血不知道又从哪里冒出来了,黏在他身上,很快都成了冰。
他在痛痒之中仍然对着天辩解:“是他们要杀我,不是我要杀他们……”
昭昭把谢承瑢放在平坦的雪地上,它用热舌舔他的眼皮和嘴唇,焦急万分地呜咽。
谢承瑢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昏昏沉沉的,完全陷入一大片混沌。
“昭昭……”他念着,“分明是……天理……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