愧疚使然,虞烟又在心里翻拣了旧事,道:“你伤还没好全,即便有伤心之事,也不要一味借酒消愁,于恢复不利。”
顿了顿,续道,“去岁我见你的仆役下船取酒。没多久,你就弹错了曲子。可见饮酒过多,不是好事。”
谢兰辞:“你怎知是我弹错了?”
去岁,虞烟在家中又受责骂,心灰意冷,于镜湖游荡时忽降大雨,是他见得她分外狼狈,好心差人带她躲雨。
那位撑伞的仆役温和带笑,虞烟十分感激,在茶庄等候时,湖上烟雾缭绕,空濛邈然,堪比仙境。琴音破空而来,直入心扉。
她扶窗看去,只能隐约看见不远处若隐若现的画舫。
这便是她这一年热衷练琴的缘由。
前些日子在镜湖相看,她在他的注视下抚琴,心中想的是一年前的动人琴音,竟忘了铭记于心的曲谱,奏出了那时听入耳中的一段乐声。
谢兰辞为乐师推崇备至,人人提起他当年奏曲的风采,都要赞上两句。
虞烟多次翻看乐谱,没道理会记错坊间流传的版本是何样。
虞烟眼中一片茫然:“没有错吗?”
谢兰辞似是忆起旧事,目光稍转,颔了颔首:“去年我奏的那一段,是一位长辈改过的。她如果知道你也喜欢,大约会很开心。”
躲雨时听得的乐声恍若仙乐,令人心生向往。
虞烟诚恳道:“没有人会不喜欢。”
低头看着手边的琴谱,暗下决心,她一定要再刻苦一些。
再怎么说,他多少也是教过她的,她算是半个学生,名师不一定出高徒,但过分差劲就有辱师门了。
宫中设宴广邀闺秀,定然少不了献艺,才不能让虞翎吴月然看她笑话。
虞烟一门心思盘算着要如何头悬梁锥刺股地精进琴技,却突然听谢兰辞又开了口:“我记得当日你把东西交予我,说是能祛灾除厄。如今为何要将它要回去?”
虞烟背脊一僵,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怎么答。
他虽然是个好人,但这问题未免太为难她了。
虞烟心虚抬头,眸光澄澈,仰头看他:“我,我后来问了。庙里的师傅说能换个更好的。”
他也不想身边放着这个不清不楚的姻缘符吧。
她说须得换个更好的,一点没错。
“镇国府高僧佛法精妙,出自寺中的物件,没有不好的。你说的更好,指的是什么。”
虞烟头一次体会到他带来的压迫感。他以前审问嫌犯,底下的歹徒哪能受得了这个,定然溃不成军,统统招来。
而且,她真真切切回忆起从前被夫子追问,又答不上来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