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来意为何,言辞中总会有蛛丝马迹。谢兰辞在这方面向来很有耐心,不会放过任何得罪他的人。
她条理清晰,言简意赅。谢兰辞听懂了。
她是年事已高的何员外找来的小夫人,而何员外内里腐朽,不能行事,而他就是那个要与她圆房的男子。
谢兰辞当时缓了两息,才接受眼下的境况。不由闭了闭眼,且又犯了头疼的老毛病。
还没来得及分辨她话中真假,虞烟又自报家门,把她的底细全说了出来。虞家在京中算不得显贵之家,谢兰辞又不近女色,不理俗务,本来不会知晓深闺女子的名姓。
虞烟生就绝色姿容,性情纯稚,鲜少出入勋贵宴席,在外却有美名流传。
但真让谢兰辞知道她的,是另一桩事。
小郡王年前身患重病,几乎药石无医,其母自幼宠爱这唯一的孩儿,比眼珠子还看得紧,在他身愈后,更是无有不应,样样依从。
而湖畔初见,小郡王便看上了空有其表,不学无术的虞家小娘子,还为她大打出手。这便罢了,家中在婚事上也依着他的心意,问题便出在这虞家小娘子早有婚约在身,对方又非白身,郡王府不好强拆他人姻缘。
谢兰辞不动声色垂下眼睫。
她粲然明媚,的确有让人心旌摇荡的本事。而关于她的其他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
虞烟静静地看他,等了许久,他都没说话。
虞烟暗叹了口气。大约是伤得太重的缘故,脑子昏昏沉沉,所以没听清她说话。
真是可怜。
昨夜吴二把这个人放到床上,他满脸血污,一身石青色锦袍暗色斑驳,她走近一瞧才发现那是干涸的斑斑血迹。
他已经是吴二找来的第二个男子,又不知是死是活,她拿出最后一条干净的锦帕,把他的脸擦得干干净净。
擦去血迹,她凑过去一瞧。这人比她见过的所有男子都要好看。
虞烟想到他昨日那狼狈的模样,便明白他为何一言不发了。
男子都好面子,爱逞强。他应是没了力气,又不好让她知道。
虽然旁人都说她憨傻,虞烟可不这样想。她分明是很会照顾人的。
兄长受伤她也替他包扎,还夸她包得很结实呢。
没办法。
谢公子还能依靠谁呢。她只能多费些心思了。
虞烟拧开了瓷瓶木塞,伸手便要掀开被子,谢兰辞下意识擒住她的手腕,眸色沉静,虞烟在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虞烟拿出哄孩子的语气:“我来替你上药。很快就好,不疼的。”
谢兰辞身量颀长,乌发散在肩上,更衬得肤色苍白,面容透着病气,但大掌依旧有力,虞烟觉得他抓得好紧,她有些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