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慈不是个娇气的人,有些往事可能他自己都忘了,可芙蕖仍替他惦记着。他少年时淬炼筋骨,三九严寒把自己泡在湖心里练功,眉睫下挂满了寒霜,却依然紧咬牙关,不露丝毫脆弱。
每个晚上的姜汤都是芙蕖亲手送到他面前的。
谢慈恨不得将那缠人的温情一刀两断,修得自己无牵无挂,可芙蕖却将其当成救命的稻草,紧攥着不肯放手,依靠那点微薄的慰籍,度过了漫长的流离的岁月。
芙蕖出声拦道:“你最好不要沾水。”
谢慈脚下停都不停,权当她在放屁,神色坦然地下了池子。
芙蕖忍不住问:“是谁伤的你?”
谢慈不吭声,汤池里泡了舒筋活血的药,一股脑的涌进伤口里,如同万蚁啃噬。
芙蕖半天没等到回答,心里自行琢磨,以他现在的地位,一般人恐伤不了他,能伤他的也都不是一般人。
他的处境很艰难?
谢慈缓过来最初那阵痉挛,终于舒了口气,放松将后背靠在池壁上。
芙蕖走过去,在白玉阶上曲腿而坐,一垂眸,就能看清他身上的伤,以及深凹的肩窝。
芙蕖锲而不舍地追问:“刺杀?”
她能想到的,只有这种可能了。
芙蕖迟疑了一下,道:“听闻你半个月前告假回扬州祭奠外祖,归期原定于三天前,但你却迟迟未回朝。瞧你一身风尘仆仆的样子,是昨夜刚赶回来?路上出事了?谁要杀你?”
谢慈终于开口说话:“你刺探的消息倒是很详细。”
芙蕖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当然也不惧怕他,她坐在池边,盯着他露在水面上的伤痕,心平气和解释道:“并非我有意刺探,我是听陈王说的……前天夜里,陈王带了几个皇商,下了暗场,由我经手,洗了四十万两白银的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