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撑着谢慈的后肩,目光沉默犀利。
栾深向一侧等候的下人招手:“我的车!”
谢慈是被栾深的车送回府里的。
他双目紧闭,气息也很微弱,几乎摸不着,芙蕖在车上探了几次他的鼻息,最终握紧了他的手,两个人的手一个塞一个冰凉,像两个冰块碰撞在一次,彼此起不到任何安抚的作用。
谢府门前八盏琉璃灯都落满了灰尘。
车进了府门,人被抬进了正堂中。
谢府中下人一时都没能反应过来,唯有吉照和竹安一如往常,烧水煎药得心应手,一点也不耽搁。
芙蕖蹙眉刚解下床头的帷帐,忽地,安静躺着的人动作极其利索的坐了起来。
谢慈掀开了身上刚搭的薄被,竹安手中捧着滚热的毛巾,停步在脚踏前,见了此景也端的住,看上去比乍然一惊的芙蕖冷静多了。
谢慈:“纸、笔。”
竹安放下毛巾交到芙蕖的手中,转身一张小几端上了踏,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谢慈提笔,写的是折子。
上书称自己一身沉疴,命不多时,请皇上宽仁,允他乞骸回乡。
谢慈将笔迹晾干后封了起来,递给下边的人,说:“不急,两日后送至驸马手中,请他替我在大朝会上呈递。”
芙蕖有些恍惚:“你……要辞官?”
谢慈“嗯”了一声,说:“要辞。”他拉了芙蕖的手,道:“你今日话格外少。”
芙蕖被他拉得整个人都伏在了榻上,靠着引枕,一半的帐幔在她身后垂了下来,半遮半掩的挡住了他们的上班身。
芙蕖说:“我感受到了那种日薄西山的暮气,天要黑了……你众目睽睽之下猝然栽倒,是装的。你说要辞官,是不是意味着一切快要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