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父无犬女,太祖皇帝是一代枭雄,永兴长公主也继承了父亲的优良血统,野心很大。她不认为皇帝只能是男人,屡次想要取太子哥哥而代之,然而最后都被太祖皇帝大加训斥,自然心有不甘。后太宗皇帝继位,她也真的对太宗皇帝动过手,想当初便是劫持了如今的皇帝来威胁太宗,兵败之后,长公主府尽遭诛杀,一个不留。永兴长公主因为当初立下过战功,得到了一块免死金牌,靠着这块金牌,她留下了一条性命。现如今被幽禁于长公主府,终身不得出。
比起被老子痛揍过一顿,从此就缩起脑袋当王八的建安王世子,早就有过不臣之心并且付诸行动的永兴长公主显然更有可能。不过,长公主府外日日有士兵把守,留在公主府里伺候她的,也都是一些又聋又哑,且性格怪癖的婆子,可以说为了防止永兴长公主再生出不轨之心,太宗皇帝是下了狠心的。在这种情况下,永兴长公主再想买通千里之外的人替她办事,简直是难如登天。
这么一算,永兴长公主显然也不可能了。
皇帝在心中把京中以及各地的王公贵族都盘算了一遍,问道:“那个舞师,家在哪里?”
三皇子已经睡着了,魏其琛谢天谢地谢神仙,怕吵醒好不容易哄睡的祖宗,小声道:“建东。”
“那要是这样的话……”皇帝拿出了第三个茶杯放在桌子上,“汉王。”
汉王在太宗皇帝的儿子中排行第四,是皇帝的兄长,也是在皇帝之前,唯一一个没有死在战场上或者因病而逝的皇子。至于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汉王是早产的,自小体弱多病,是个药罐子,根本学不了武,上不了战场,因此才能活下来。
汉王是个药罐子不假,可这不耽误他心是黑的。对此,皇帝十分有感悟。他对自己这个四皇兄的全部印象就是——总是带着一股仿佛腌入味的药味,由大大小小的奴才婢女服侍着,然后暗戳戳地使坏。他小时候最喜欢的玩偶是四皇子弄坏的;皇后房中金贵的琉璃盏是四皇子打碎的;就连太宗皇帝的贴身婢女,也是他羞辱的。
他都知道,但是没人相信他。一说他半个不好,太宗皇帝和皇后就会说“你四皇兄身体弱,他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之类的话。每每此时,他都会冷笑两声——身体好不好和心眼坏不坏,从来都不画等号的。
魏其琛道:“陛下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汉王的封地就在建东。”
皇帝道:“我那病病歪歪的四皇兄啊,也不知道他在建东过得好不好。”
“陛下是怀疑汉王了?”魏其琛不了解汉王,这次调查也没有查到汉王头上去,只能从他平日里的一些风评来判断,“不知这又从何说起?”
皇帝道:“当然是因为朕足够了解他。你别看他走两步路就喘,其实心眼子比蜂窝都多,要不是身体实在是弱,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如今这皇位上坐的是朕还是他汉王可说不准了。”
魏其琛听出皇帝对汉王的意见非常大,小声提醒道:“陛下莫要动怒,吵醒了三皇子不好,气坏了自己的身体,更不好。”
“建安王府、永兴长公主,还有四皇兄。”皇帝呵呵笑道,“三代人都齐了呀。”
魏其琛小心翼翼地把三皇子放在摇篮里,道:“陛下放心,汉王那边会派人去查的。”
皇帝笑道:“你和舅舅办事我最是信得过的。则化,你在东宫当差已经有段时间,当初让你去东宫做太子中允,其实只是个缓冲,找个由头让你彻底留在京中罢了。如今大半年过去了,朕决定年后给你升升官,你倒不如说说,想去哪里?”
魏其琛道:“臣想当镇国大将军!”
“滚!”皇帝笑道,“你一个臭读书的,当什么将军!”
魏其琛也跟着笑:“陛下让我说的……对了,那次宫宴上救了陛下的耿坚怎么样了?”
皇帝道:“他醒了之后向朕讨了个恩典,说是希望我给他一些金银财宝作为盘缠,同时放还他的籍契,让他出宫返乡。”
“陛下答应了?”
“这么点要求,朕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皇帝道,“他当时毫不犹豫地救朕,估计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做宫里的舞师再好,终究也是官妓,离开皇宫对他而言或许没有好处,但成为良民,于他的后代而言,却是大有帮助的。”
魏其琛道:“也不知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
许是两人说话的声音太大了,躺在摇篮里的三皇子再度醒了过来,并且还哭闹起来。
皇帝道:“我儿子哭了,接着哄。”
魏其琛:“……”饶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