俨四皱眉,暗自踢一脚,“别动!”
严春手肘膝盖撑地, 如驮碑的赑屃,别过头看俨四, 连连叫苦:“哥,你就不能在案上写吗?”
俨四笔下不停,“军中的纸太薄,给贵人写信,会有墨渗出来,留下字迹麻烦。”
贵人——是指身处玉京城的裕王李淮。
严春低声嘟囔一句,又无精打采垂下头。
噗——
自然之气释放而出。
俨四神色自若,还在凝眸写。
严春却突然动了起来,在地上四只手脚挪动,把头转过来,对准俨四,用手给俨四扇风,“抱歉,最近红薯吃多了。”
砚台、纸哐哐乱颤,中间又横出严春的一颗头。
俨四的手捏紧细笔,眉心拱起两座大山,怒道:“春儿!我写不了字了!”
严春如打了败仗一般垂下头。
俨四用笔端轻砸眉心几下,凝了凝神,又在纸上补上几句。
军帐中人头攒动,喧嚣浮躁。里边大多是主簿之类的文书,有些算账算累了,就在账中走动,勾肩搭背,大声聊些耳根子烫的话题。
他们最看不惯俨四——明明只是洛北贱民出身,却操一口子京话,事小事大都有人服侍,一派世家子弟的装腔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