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时,日薄西山,的确到了宴尽人散的时辰。

至多今夜,毕显便会被王野带回。他们夫妻离心数年,谁也无法判定明日之后,这份维持不久的平静是崩塌是延续。

这一点,她清楚,他也心知肚明。

长孙无妄端起那杯闲置已久的酒。

她站起身,他的声音微微发哑:“你信我吗?”

萧望舒没有回答。

她一步步走下台阶,又一步步涉上月台。

长孙无妄自嘲一笑。

他眼珠未动,紧紧盯着那道背影。眼尾有些热,更有些红。

想极力掩饰住声音颤抖,也崩于开口的一刹。

他扬声道:“萧望舒,你从不信我。”

只这一声,她突然停住了步子。

萧望舒站在圆月高台上,乌发飞扬。

良久,她转过身,一双眼睛隐在水滨雾气,朦朦胧胧。

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并不在这一水一台中。

多年来像隔着万水千山,那般模糊不清,谁也看不透谁。

她慢慢往回走。

男人缓缓收紧手心,却不敢用力。他怕掌中杯碎,亦怕惊醒了这场并不真实的梦。

直至她停在跟前。

萧望舒伸出手。一根一根,扳开他的指头。

“是我为人卑劣,择你为婿。”

“是我精于算计,怀下幽州子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