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曦望着眼前这个跪地祈祷的男人,头一回顿住了动作。眼前的这个人是敌人吗?他是乌桓人,故而是。但他仍是昭人女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他仍是敌人吗?
不一定。
竹曦很纠结,他如今也当上了杀死别人亲人的凶手,可是对于这些生活在瓒城的百姓而言,他们何尝不是敌人。
竹曦按下刀柄,最后却默默收起了白腰刀。
那男子见竹曦放下刀,忙护着妻儿弓着背逃走。他们钻进了浓烟之中,不见了踪影。
“如何,可比得过伍祐那小子?”身后陈信的声音打断了竹曦的思绪,“你别小看了他,他可是卯足了劲儿要拿下这个副将的位置,你应该也想要的吧。”
竹曦顿了顿,未缓过神:“要……要什么?”
“副将的位置。你不想要吗?”陈信疑惑道。
是啊,谁会不想要呢?只要坐上这个位置,竹曦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李自牧身侧。人们再次见到他们时,不会说“看呐,是那个将军和他的娈宠!”而会变为将军与他的副将,这样听来,可就顺耳太多。
只是竹曦真的做得到副将的位置上去吗?只怕李自牧同意,也大有人会阻止。竹曦这二十年来磕磕绊绊,鲜少有昭人会将他看作大昭的一份子,更多的都是敌意与轻视。
竹曦低头笑笑,不再言语。陈信只当他想,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