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睫挂着水珠,流到凹深的眼窝,又滑进衣领,延绵不断。
叫人分不清究竟是雨水,还是泪水。
“覆水难收……”他鼻翼翕动,低声笑,“破镜难圆。”
他笑声越发喑哑:“什么命格,我都不信。”
雷声突然轰鸣,像是警告这个出言不逊的狂徒。
同一时刻,屋内的床榻上,清懿在黑暗里睁眼。
听着外头的狂风呼啸,她的眼底流淌着寂静。
又一次面对往事,她本该难过,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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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懿不怎么信命,有时候,却不得不信。
江夏的一切,美好得不真实。后来才了悟,这就像将死之人的回光返照,不过是昙花一现的假象。又像老天爷给你一点甜头,让你心甘情愿接受之后所有的苦难。
三月之期结束,回到曲府,清懿收敛性情,变回从前那个安静的大家闺秀。这一次,却有些不同,她知道,有人很快就会来接自己。
聘礼如约抬进曲府,三书六礼一样不落。
迎亲那日,眼高于顶的大才子和普通人家的新郎官没什么不同,笑呵呵地给堵门的亲友送红封,任人为难,怎么也不恼,难得的好脾气。
一干同僚挨个敬酒,新郎官照单全收。
吉时到,清懿的花桥启程,透过车帘缝隙,她正瞧见新郎官喝得脸颊通红,被同样醉醺醺的大舅哥揽着肩膀威胁:“你要是敢对我妹妹不好,甭管你姓什么,我都跟你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