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接着闭上眼睛。
山水屏风上的雀鸟展开翅膀,翱翔停息,山脚下的溪水莹然生光,如同月满又缺。
时间一滴一滴逝去,纪若昙忽然感觉到属于许娇河的体温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近到相隔一层单薄的布料,温热与细腻在他心底扎下了根。
平静无波的道心忽然起了半寸微澜。
纪若昙今夜第二次睁开眼,看见许娇河自衣袖中露出半截的小臂挨着他雪白的袖口,一只手撑住半张俏脸,瞳孔一瞬不瞬地望着自己,眼底的微光堪比明亮闪烁的星辰。
纪若昙忍了再忍,还是破了噤声的原则:“你又在干什么?”
许娇河则是同样的开头:“我无聊呀。”
停顿一瞬,她唇畔促狭的梨涡轻陷,“——所以数夫君你的睫毛玩。”
她道出第二句话,像是害怕纪若昙的回应会破坏这静谧的时光,又紧接下去轻快地说道:“我曾经看见过嫡母有一把很珍爱的羽扇,说是用逢仙洲上九色灵雀的尾翎制作而成。”
“那羽扇又细又密,还特别好看,我虽然没有碰过,却能想象出伏在掌心毛茸茸的触感。”
“却不想今日见了夫君你的睫毛,才发现那羽扇的细密不过如此。”
“夫君夫君,你的眼睛可真好看。”
许娇河的言语像极了当街调戏姑娘的花花大少,然而配合她那双格外真挚无污的眼睛,又让人觉得这一切并不是讨好与赞美,而是发自内心的确有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