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裴时行似乎当真把她和小儿一块儿视作无知学子。
眼下正怀了一副温热的师者心肠,预备来好生教化她们母子。
上京高门谁人不知他正同皇兄商定盐铁改革一事,偏又要在她面前读前朝的《盐铁论》,读罢还要来问她的见地。
元承晚心下犹疑。
其实若不是早知裴时行底细,她几乎要以为是皇兄对她生了罅隙。
裴时行就是皇兄派来刺探她野心的一颗棋子。
“本宫——”
长公主终于在男人骤亮的目光下启口,她酝酿了片刻,诚实道:“这书太晦涩了,本宫听不懂。”
裴时行眼中笑意隐隐。
他一双眼极为出色,瞳若点漆,扇形眼褶于微翘的眼尾渐宽,绽出隽秀弧度。
若不笑的时候有些冷然摄人,可此刻自书上缓缓抬眸,定定望住她,便生一种无端的旖旎。
“我知殿下听懂了。”
他眼中明明,俱映出她芙蓉面上清纯的懵然无辜。
裴时行无奈微笑道:“殿下不怕,臣同你是夫妻,臣也只是想听听您怎么看待臣。”
还能怎么看?
她心下顿觉裴时行这问题问的很失水准。
却仍是像模像样地揖了个学生礼,不答反问:“裴卿今日真是像足了国子监夫子,学生眼下的确心生一问。”
“如卿方才所述,为何贤哲竟如此坚信,又要固守自己的主张?
“他们彼时沾沾自喜写上去、自以为能青史传名的东西,在今人见了都要骂一声愚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