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宫人傍晚时就拿着竹竿粘过一遍蝉,这会儿蝉鸣声寥寥,正适合安睡。
盛安瞥见春燕额际带汗,一甩拂尘,低声道:“天热,你要不去喝点凉水吧。”
盛安并不常与凤仪宫的宫女太监们交流,就连值夜时也大都沉默寡言,兀自小睡。春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同自己说话,压着嗓子轻声道:“好,多谢盛公公。”
便轻手轻脚行到耳房,片刻后出来,还给盛安带了一壶凉茶。
“咱家不用。”盛安摇头道,“水喝多了不好伺候。”
春燕知道他说的是值夜的时候喝多了水不方便更衣,这个道理任何一个贴身伺候的都懂,但她方才却不自觉多喝了些凉水。
她冲盛安笑了一下,神色如常地点点头,将手中的砂壶放到一边的牙桌上,不再说话。
内室里,尽管已经熄了烛火,帝后二人却还未睡着。
皇帝在沉沉黑暗中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再过不久就是母后的忌日,届时朕预备往普罗寺供几盏长明灯。”
皇后正抚摸腕间她没有摘下的血玉镯,不意皇帝突然提到太后,呼吸错了一瞬,才应道:“妾已吩咐宫掖司准备祭台,到时带着众位妹妹一同斋戒,为母后祈福。”
“梓童考虑周到。”皇帝夸了一句,似乎睡意袭来,不一会儿便只剩均匀的呼吸声。
皇后睡在里侧,静静躺着不动,仿佛也睡熟了。
夜半,安息香已经燃尽了,用赭色绉绸做表、碧蓝云缎做里的床帐将窗外照过来的月光挡得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