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皇帝怀中抱着年儿,坐在暖阁里看姜蕙绣一件小衣裳。姜蕙聪慧多才,但在女红一事上却总是不得要领,很少亲自绣东西,手上这件,是为了腹中的孩子准备的。
小几上白釉细颈瓶中错落插着几支木芙蓉,点缀些许丹桂,暖阁内萦绕着浅淡的香味。
姜蕙低着头,正收最后一道边,静谧的空气中,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很是平静的样子。
“母后身边的人护着她往寺外跑,可惜被人流冲散了,幸存的几个害怕朕问罪祸及家人,也相继自戕。”
姜蕙捏着绣花针的手一顿,抬眼去看皇帝,只看见一双黑沉沉的眸子。
她眉目间那缕郁色始终不曾消散,此时微微蹙眉,直接道:“陛下是怀疑,太后娘娘并非是因山火才……?”
萧晟同样望着她,望进她依然清澈的眼眸中,低低“嗯”了一声。
“陛下知道吗?”姜蕙坦然地与他对视,突然问道,“阿娘去世之后,妾常常在想一件事。”
不等皇帝答话,她自顾自低下头重新缝制手上的衣裳,语气冷淡:“妾在想,阿娘明明这样年轻,即便是咳疾,怎么会到病重难治的程度?是不是有人故意害她?”
萧晟眉峰微动,没有说话。
姜蕙用那如玉石般清冷的嗓音缓缓继续道:“妾躺在床上那段时日,忍不住去这样想,从睁开眼睛想到闭上眼睛,只有看见年儿的时候才能从那种沉溺的感觉中出来……”
“年儿在!”年儿立即应道,朝母亲张开双手。
姜蕙温柔地看他一眼,萧晟低声对他道:“年儿,阿娘拿着针线不好抱你,就在爹爹这边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