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内心的暴躁和怀疑已经烧到了顶峰,他谁都不愿意相信, 可却又偏偏必须相信什么人。
偏偏是楚矜言, 这个时候, 他能够相信的,看似仍“一心为国”的人,居然只剩下了楚矜言。
景元帝若是个沉得住气, 城府也够深的人,绝不会选择这时候说出真相,他大可摆出一副父慈子孝的面孔,跟楚矜言追忆往昔, 甚至服个软、道个歉,哄着他先把眼下的事平了,再论之后。
可他忍不了了, 他若真那么沉稳聪明,当年也不会在淑妃的案子上受楚知行的骗。
景元帝死死盯着楚矜言的眼睛,不放过他一丝最细微的反应。
或许他自己也说不清自己到底凭什么在期待, 去考验几乎不可能的人性——如果楚矜言因此而恨他, 不愿再为国效力, 便将他圈禁终身,或置之于死地。
可若到了这个地步, 楚矜言还是愿意帮他……
景元帝说不清,可他甚至会感到嫉妒,嫉妒那个抢走了自己一切的人,凭什么拥有那样好的女人,又拥有这样好的儿子。
楚矜言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无力般垂下了头。
他失神地喃喃道:“……原来如此。”
“就是如此!”
景元帝情绪激动地站起来,甚至一步步走下了高高的御阶。
“正是如此。”他一字字道,“朕永远都不会原谅你的母亲,也不会真的信任你,你再如何努力,都不可能获得皇位,朕会比提防白家,还要提防你。”
皇帝一步步逼近失魂落魄的儿子,这一回,楚矜言却没有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