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他在村子里骑过牛、驾过驴,想着这马车,该也是不难。
闻言,周平唇线拉得平直,他沉默了好半晌,开口喊道:“这险的路,您出了啥大事儿,我咋好和爷交代?我受过他的恩,若不是他,我娘早就不在了!今儿个我便是豁出这条老命,也奉陪到底!”
他两步上前,一把抓住套马绳,跃回了车板子,他转回头,朝王墨喊道:“爷!您进去扶好了,咱起程了!”
王墨久久没有动弹,他鼻子发堵,喉咙哽咽,也不知道是被风裹的,还是心里头难受,一双大眼红通通,起了一片水雾。
前头那汉子甩起手里的马鞭,只听咻地一声鸣响,鞭子抽破疾风,挥舞进茫茫长夜里。
周平高声喊起来:“起程了!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他想用这声音壮胆,喊地爽朗、敞亮,顶着呼啸的风雨,不言前程。
远空高阔,大地苍茫。
在万物皆惧的可怖宿命里,一驾马车逆着风暴而行。
车轮滚滚,长风戚戚。
王墨吸了吸鼻子,钻回了车厢子里。
车板上,小狗子缩成一团,怕地瑟瑟发抖。
王墨将它连同毯子一齐抱进怀里,他的下颌贴着狗子的毛脑瓜,轻轻蹭了蹭:“地蛋儿,若是我死了,你就跟着前头那汉子,再不成就跟着他的马,回吴家……”
小狗子自毯子里钻出来,它身上的毛没擦干,湿答答的全贴在身上,滑稽而可怜。
它仰起头,潮湿的鼻尖轻轻碰了碰王墨的脸颊,呜呜唧唧地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