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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明明热得一头汗,却说啥也不肯脱了衣裳。

王墨想着,久病卧床的人,脾气是怪些,他阿娘那时候也总这样,没来由的,又哭又闹。

他躬下/身,凑得近些,声音放轻:“您热不啊?”

玄鳞紧紧抿着唇,牙齿相咬,颌骨收得死紧。

“那不脱衣裳……我把被子掀开,成不?我瞧您里衣都湿了。”

迟迟等不来应声,王墨便自作主张地去拉被子,可手才碰到被子边,那汉子便冷冷地瞪了过来。

他说不清楚那是一双啥样的眼睛,涣散里带着执拗,像他阿爹猎回去的孤狼,四肢都被麻绳子死死捆着,可一双眼睛却莫名的亮堂,像黑暗里的一道光,往人心口子扎。

王墨收回手,就那么垂着头站着,过了好久,他软声道:“我没旁的意思,只是屋里头忒热,这衣裳闷人,脱了能舒坦些。”

不知道过了多久,枯木一样的大手陡然松开了,炕上的汉子艰涩地、痛苦地闭上了眼。

王墨凑过去,伸手将棉被掀开,紧接着,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

“咋湿成这样了!”他伸手一摸,被子压着褥子,全湿透了。

可那根本不是汗透的,稀稀拉拉,一股子刺鼻的骚臭。

王墨愣住,到眼下,他才明白婆子话里的意思,一副瘫身子,管不住自己,是吃不得的。

他看去玄鳞,那汉子眼睛闭得死紧,又浓又密的睫毛不住的颤抖,忽然,眼睛睁开了,泛着一层红:“看够了?想走还来得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