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铃,五十岁,她的亲生母亲,给过她无穷无尽阴影、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怨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要死了。
晴天霹雳吗?万分欣喜吗?全都说不上,乔山温只觉得大脑空白,像被投入了荒芜之地,肆虐的风沙万里的孤寂侵袭着她。心脏寂静,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悄悄流失。
乔山温不知道自己该做何反应。
闻洛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只能握紧她的手,在她耳边告诉她“有我在”。
医生说:“签个字,进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乔山温握笔,握笔的时候手有点抖,怔愣着在放弃抢救同意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被医生带领,去见严铃最后一面。
躺在病床上浑身被插满仪器浑身是血的女人还吊着最后一口气,那双发青的凹陷双眼直勾勾地盯天花板,大概已经没有了意识,大概在看这个世界最后一眼。
乔山温站在床边看着她,看着自己的母亲,呼吸机遮住了她的脸,乔山温仔细去看她,发现自己想不起来她体面的样子。
她疯了太多年,她终于要走了。
乔山温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终于要走了。
“你恨我吗?”濒死之人喉咙动了动,像回光返照,忽然用力挤出声音。她的脑袋无法动弹,她那双眼球拼命往乔山温身上转,带着执念,死也要注视着她。
她的眼神无比瘆人,乔山温说:“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