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向然要的烟在架子上面,他拿下那条已经拆开的,从里头倒出两包。
“是啊,谁能想到感冒还会死人的?”老板娘把齐向然给他的零钱往兜里一塞,打电话一点也不避着人,“都是命,婶子命太苦了……”
抬头往外看,这几天天气好得不行,每天都是晴空万里。齐向然揣着烟往回走,崔母的死讯早就传遍了这条街,提到她没有一个不叹气的,活着的时候就是大家同情的对象,死了以后下场比想象中竟然还要悲凉。
这段时间晚上做梦,齐向然都能经常梦见那辆三轮,梦见车斗里被厚毛毯裹住的死人,梦见隔着死人低着头沉默对坐的父女,梦见这条老旧破败冷清的街,这个被时代抛弃的城乡结合村。
人到底要穷到什么地步,才会一副棺材一辆丧车都付不起?才会连裹尸布都是用的死人生前已经用了十来年的旧物?
齐向然感到难以置信。
夏天这么高的温度,尸体被这样裹着……得臭了吧?
齐向然坐在桌子后头发呆。明明上回碰见崔母时,她还坐在轮椅上跟街坊打麻将,脸色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将死之人。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又想,崔母出事已经这么久了,怎么一点严彭彭的消息也还没有。
他就这么神游了一整下午天际,连晚饭都懒得吃。
这两天院子里偷摸开张了,倪辉要出个远门,临走前警告齐向然看好门,不要四处鬼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