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嘉的视线也在打转,最后定在走近的齐向然身上,笑里头添了几分年长者的慈爱,招呼他:“然然是吧?还记得我吗?”
这笑容很漂亮,江纵女朋友全是这种成熟清冷大美女,一般是不怎么爱对旁人笑的性格,但见到齐向然时总会挂着笑。
齐向然没再走近,跟他俩隔一点距离。他很快想起来萧清嘉的名字,在跟江纵闹翻之前他见过这张脸两次,一次是正面碰上几人互相做了介绍,一次是在酒吧,隔着几个半开放包厢,他见到她往江纵唇上送吻。
想到这里,视线下移一点,齐向然见到她嘴唇上脱落大半的唇妆。
“当然记得,”齐向然认真盯着那处,“嘉姐。”
没想到齐向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萧清嘉有些意外,意外过后又是惊喜,前男友弟弟竟然能记住只有一面之缘的自己,其中的含义不言自明。她忍不住睇了江纵一眼,笑意更盛,“哎”了声:“好久不见了。”
齐向然淡笑,他将视线转向江纵,把刚才江纵对他的上下打量也那么还给他。而后,又不经意地将注意力分到江纵的唇上,直直看了几秒,笑意里带了点讥诮,“看来你也好得很。”
医院的空调温度开得恰好,不容易让人烦躁,大厅里都是嗡嗡的人声,在夜里显得遥远低沉,鼻尖有淡淡的医院味儿,闻着这味道,会感觉周遭有种奇异的安静。
江纵似乎沉浸在这份安静里,他没避开这个打量,齐向然做这幅表情的时候,颧骨上两颗一大一小的淡痣好像微微扬起来。江纵一直看着那两颗痣。
“那就这样,”不等江纵回答,齐向然收回目光,往后退两步,转身,紧绷的肩膀塌下来,手随意摆摆,两分落魄的潇洒,“我走了。”
第7章 失恋
今晚的雨还是下了起来。
脸先接到砸下来的雨点,凉得很,齐向然伸手抹掉,往人行道的边上走,有的店有遮顶,有的店没有。
转个弯就到了条小小的酒吧街,两边都是些清吧,音乐声穿过雨,也变得淅淅沥沥,齐向然走得慢,做游戏似的,挨个分辨他们每家放的曲子,靠近街尽头那家有乐队驻唱,主唱的声音蛮狂野,这时候正在唱伍佰的歌。
齐向然停住脚步,眼前是被风和雨缠绕的模糊灯影,他听了半天,听出来是那首他喜欢的《孤星泪》。
他推门进去,没人注意门口进来位两肩湿湿的年轻人,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那座小舞台上。
齐向然在吧台边选了个离舞台不远不近的位置坐,灯光只有台上最亮,因此主唱鼓手贝斯个个都看得清晰,长相都很不错。
主唱发型挺有个性,背把黑色吉他,唱歌时眉毛会不耐烦地蹙成一团。眼神落在空中,谁也不看,要是偶然跟谁碰上了,就勾起嘴角对人冷淡地笑一笑,再毫不留恋地撇开,渣男样儿。偏偏下头的女孩子就吃他这风格,尖叫声一浪高过一浪。
唱功不算顶好,但很有风格,一股能把人别疼的寸劲儿,齐向然点了打啤酒,就着这人的歌喝了起来。
后面是几首齐向然没听过的,也有英文歌,都挺吵,到最后一首,主唱报幕,说话声带点歌唱久了的哑,又回到伍佰的歌。齐向然发现他挺爱小众歌的,这首《树风》齐向然对名字不熟悉,前奏响起来,才想起自己之前不知什么时候听过一两次。
下雨天太适合听这歌儿了。灯光变成绿调,齐向然肩上腿上的凉意被空调风一吹,渗进骨子里,让他立时像站到雨林里头去。四周是黑暗大地,沉默的夏夜,鼓点一敲,树沙沙摇起来,是风的声音,带被打湿的酒精和泥土的腥气。
“穿过树的风,像手般的抚弄……”
齐向然回神,忍不住看一眼自己的手,湿淋淋的空气在指间纠缠,像另一只虚无的手。
这乐队还真能唱得人身临其境。
他放了会儿空,注意力换到酒里,支着下巴一杯接一杯。酒保在前头不知道跟谁说了什么,眼前有人影一晃,“哥们儿!”齐向然叫住那个人影,是那个主唱,“你们乐队叫什么名字?”
“过山车!”酒保抢答,“人生就像过山车嘛!怎么样,不错吧,喜欢就多来看啊。”
过山车,齐向然笑了,挺有意思的,怎么不叫跳楼机呢,人生就像跳楼机啊。
“改了,”主唱开口,“现在叫地平线。”
“靠,”酒保笑着摇酒,“改第三次了都。”
齐向然觉得挺有意思,往他俩怀里一人扔了支烟。主唱斜着看他一眼,齐向然叼着烟看回去,这么一凑近,那脸真挺帅,谁看了都得忍不住多看几眼那种帅,举手投足偏偏又酷得不行,说他装逼吧,其实也不用他怎么装,直接浑然天成了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