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他的朝夕, 从不相同。
他怜他、爱他、守着他,却也只能陪他百年。
百年之后, 黄泉碧落,尘归尘、土归土。
玄鳞喉头滑滚:“我应过他, 不负他。”
闻言,老头儿长长叹了一息:“骨头错位成这样, 只能打断了重新长,见肉见骨的疼啊。”
玄鳞后齿紧咬,颈侧一层青筋。
老头儿于心难忍,缓声道:“北海沧澜,有种草药可医断骨,可那地方您也清楚……再说这小娃娃肉体凡胎,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若是不成……便是白遭罪。”
夜光珠散着幽幽的光,映在王墨脸上,无端的柔和。
玄鳞瞧着他沉睡的侧脸,伸手指将他鬓边的碎发轻轻拨到了耳后。
老头儿一偏头,正瞧见这个场面,心里头咯噔一声,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沫。
玄鳞的目光,是他千百年来从未见过的,那双平日里凌厉如刀锋的眸子,在这小娃娃跟前,好像有了人的感情,痛楚、悲伤、怜惜……老龟唇线拉平,无奈地叹了口气。
北海沧澜,住着条银鳞老龙。
没人知道它是啥时候变作的龙,仿佛天地初开,它便在那地方了。
许是一条龙呆得久了,又许是上了年纪,满身的怪脾气,最是瞧不上带鳞的东西,就算渡劫飞升的蛟龙,也从不放在眼里,更何况玄鳞这般,连个角都长不出的长虫。
到那地方寻草药,怕是有命去、无命回。
况且就算得了草药,小娃娃就肯忍受断骨之痛好好医治了?
老龟摇了摇头,这里头变数太多,想来主上不会这般想不开,跑那地界找罪受。
他正想着,玄鳞轻轻收回了手,偏头瞧去老头儿,沉声道:“你回吧。”
老头儿一愣,就见玄鳞坐到了炕沿上,他结巴道:“您、您不同老夫一道……”
“不了。”
老头儿顶诧异,主上就算成了大妖,本质上还是条蛇,冷心冷肺的最是不愿同人一块儿安眠。
他想着怕不是今夜的事儿叫他心神不宁、脑子不灵清了,忙提醒道:“主上,您的卧房在隔壁。”
玄鳞冷冷瞪向他,细长的手指头摸到了领口盘扣:“关门,出去。”
老头儿一惊:“哎哟哎哟非礼勿视!”
装模作样地伸手捂住眼睛,佝偻个背哆哆嗦嗦地退了出去,临到门口子,还不忘将门关严实了。
玄鳞脱了衣裳,扔到炕尾,掀开被子翻身上炕。
声里,王墨的亵衣被扔出了被子,过了不一会儿,亵裤也甩了出来。
大蛇两臂撑在王墨头两侧,一双金瞳一瞬不瞬的盯着人。
他轻轻呼出口气,俯身将小哥儿揽紧了。
从没有过一个人,让他瞧见就欢喜,就心口子满满当当的,他拥着他,怎么都抱不够。
玄鳞将头埋在王墨颈侧,忍不住咬了一口。
他怕他疼,牙尖都没咬破皮,便收了口。
可又如何也不想退开,薄唇贴着颈子,牙齿磨了磨,烙下个通红通红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