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墨眉眼弯弯的凑过来:“好吃不?”
玄鳞吃过的好东西太多了,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玉盘珍馐、山珍海味,可都没有口里这粘粘乎乎、软软烂烂的白饭香,香到心窝子里。
他轻轻点了点头,喉咙滚动,却听这小哥儿急着道:“哎哟你咋不知道嚼呀?这么生咽,肚里可受不住。”
玄鳞微怔,忙听话的嚼了两下,一只小手伸过来,亲昵的给他擦了擦嘴:“这大个汉子,吃东西还漏嘴儿,娃娃似的。”
玄鳞赧然,赶紧将汤饭咽进肚里,小心翼翼地抿了抿唇,生怕又漏了。
王墨瞧出来了:“我说笑的,你放心吃,漏了我给你擦。”他瞅着他笑,一双大眼睛弯弯的,寡淡的脸跟着生动起来,可好看。
玄鳞不由得喉头发紧,他伸着自己没啥劲儿的手指头,点了点王墨的手背:“你也吃。”
王墨瞧着那只干瘦的大手,耳尖发烫:“嗯,我也吃。”
*
日子流水似的快,不知不觉,王墨进吴家门也小半个月了。
这十来天,他除了去前院儿见老夫人,几乎就没出过院子。
一天的活计可多,晨了就得给大爷拉扒起来把尿,再烧水伺候他抹脸。
这都做了十来天了,那大个汉子,还是回回都羞得慌,有时候弄得急了,别着头不肯理人,王墨本来不觉得啥,也被闹得跟着害臊。
拾掇完俩人,他又得上灶堂熬药、做饭。方妈妈怕他伺候不过来,叫灶房单做了饭食给他送过去,又叫孙婆子帮衬着干些活。
事情安排的稳当,可大爷不领情,饭食送过来瞧也不瞧,王墨没法子,只得他来做饭。
累是累点,日子倒是不苦,王墨可知足。
正月十五,上元节。
正开春,天亮得晚,外头才泛了白,就有敲门声一下下的响了起来。
王墨揉了揉眼睛爬下炕,还没走出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玄鳞睡觉轻,外头一有动静就醒了,他家这小夫郎迷迷糊糊的从炕里头往外爬,的响,他想听不见都难。
王墨还没睡醒,茫然的回过头,就见汉子皱着眉瞧他:“披了衣裳再出去。”
王墨听话的点点头,伸手将炕边的棉袄拿起来,披到了身上。
打开门,方妈妈正站在外头,她手里端个红木雕花托盘,上头蒙着红布,一见着王墨,先笑了起来:“你这小娃娃出来的着急了吧,衣裳都没瞧清。”
王墨垂头一瞧,脸登时红了个透,他迷迷瞪瞪的没睡清醒,伸手给大爷的棉袄穿上了,他不好意思,想进屋换了,却被方妈妈叫住了:“哎哟不妨事,不用来回跑,你将这个拿进去。”
王墨顿住步子,将方妈妈手里的托盘接了过去,小声问道:“这是啥呀?”
“今儿个过节,给你和大爷都新做了衣裳。”
王墨一张小脸儿泛起红,眼睛亮晶晶的:“我也有呀?”
方妈妈笑着点点头:“外头风大,你快进屋去,别再冻着了。”
王墨“嗯嗯”应下,谢过人,抱着托盘进了屋。
玄鳞已经清醒了,他坐不起来,就歪着身子等人,见王墨回来,沉声问道:“外头啥事儿?”
王墨将托盘放到矮桌上,跟着坐到炕沿边。
俩人挨得可近,王墨一垂头就瞧见了身上的衣裳,他伸手摸了摸,鼓个小脸儿:“方才我拿错衣裳了,你咋没同我说呀,被方妈妈瞧见了,怪羞人的。”
玄鳞瞧着王墨身上的黑缎面印花的棉袄,衬着他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怪好看的,他抿了抿唇:“穿自家相公的衣裳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她愿意瞧就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