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过多久就做起了盗版卡带生意,唱片摊就摆在师专校门口,来往的都是时髦的年轻人。
也就是在这儿,一个戴着块梅花表的学生,走到了她摊前。
这个学生后来帮她背过货,陪她在桥洞里躲过雨,也帮她打点过关系,让哥哥没被顶罪戴上黑社会头目的帽子。
这个学生对她说过“我爱你”“嫁给我”,最后也是他说的“对不起”。
上大学,关歆一次登知网,突发奇想地在作者栏敲下外公的名字,检索出四条结果。
那是关歆第一次对外公外婆的一生,进行长时间的思考。她在想如果没有那些事,他们的生活会是怎样?
舅舅应该就不会在那高墙里蹲上两年,母亲也不会因此对那个人渐生情愫。
他们原本的道路是那么的坦阔,却离奇地囿于这羊肠小路里。
这些年,关歆踏着祖辈们的足迹,一路小心翼翼,遵循世俗对成功的定义,刻苦学习,努力工作,就怕行差踏错半步。
可如今,自己却成了华服上的虱子,被他们一抖,就给抛了去。
她望着外公,打着腹稿,斟酌用词,最后还是只问出了“您怨吗”三个字,连个“恨”字都不敢提。
外公没有回答她,他唤着外婆的名字,让“莫金春”又做回莫惊春。
他们执着彼此的手,伴步走在河堤边,让晚霞落下来,慢慢融进了光中。
关歆没能在南县多待,关枝华忘记关闭社区团购的接单,她次日早上就得赶回去。
清晨六七点,透着一层薄雾,还未大亮。
关歆压着四十码不到的速度,跟在一辆液化车后面,慢悠悠过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