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央努力收起肚子挺起腰,让背能直一些,可常年的伏案工作,肩膀脖颈仍旧习惯性地前伸着,看起来有一点滑稽。
陆宇宁拨弄了一下病历档案袋里冒出来的一张信息表,上面是顾向年的名字。可陆宇宁觉得,他认识的所有人,都应该有一张这样的表。
上面会写好他们的症状、病理、治疗方案,然后每个人按时服药接受手术,把自己恢复成完美无缺的健康正常人。
可没有一个人能够在医生那里拿到这样的表,因为从子宫开始,到走进墓穴,所有人都只能用一生去认识自己的问题,甚至一生都不够长,到死亡降临,大部分人也只是浑浑噩噩地走完了几十年的时光。
好在,磕磕碰碰了许多次,陆宇宁头破血流又伤口结痂,终于看清了自己的病历单。
他想,是时候痊愈了。
“没什么好不好的,吃吃睡睡,挣钱养家,一样过日子而已。”
他说得坦然,肖央眉头扭得却更紧了。
他局促地搓揉着指尖,把皮肉都捏出了白印,才鼓足勇气抬起头来。
“我其实一直都想找你的,听说你高考考得很好,去了天都大学,听说你后来找到了好工作去了北京,你走得越来越远,后来我找以前的同学都问不到你的消息了……”
陆宇宁想,肖央还是和以前一样,永远都是说不出口的告白,书桌里也塞满了送不出去的情书,他有和谐星一样的名字,可内里仍旧是躲躲闪闪的平凡人。
“是啊,大家都越走越远了,好多人我都快记不起来样子了。”
转过头,对着失去了青春同时也失去了青春痘的老男孩眨眼笑了笑,就像读高中的时候每一次看见肖央加油鼓气揣着情书出门又瑟缩闪躲地藏着情书回来,他调侃揶揄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