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霁初顿时忘乎所以地笑了起来,舒展着陷在沙发里的四肢,问他:“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窒息般的苦闷被紧急叫停,叶启维愣怔地盯着他,突然福至心灵。兴许就是在今日相见的一瞬间,他彻底明白了那些难以言说的是什么。
这次重逢之前,叶启维还觉得自己只是嫉妒。就像他也嫉妒医院里的那些人一样,他们连痛苦都比他更鲜明,直面自我的反抗是他们每天的必需品。而他只能如此拙劣地逃出去,只要过盛的虚无持续滋长,他就无法停留于此。
但陈霁初是与众不同的。尽管他身上满溢着孤僻的光,却不是令人心生怜悯的孤独。
叶启维正是企慕他的自我主义,如果可以,他也想只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然而陈霁初不可能一直是完美的虚影,供奉在他臆想的壁龛中。
他绕不开墨菲定律,陈霁初的绝望终归被他窥探到了,一次又一次。
持续漂浮的灵魂沉重地落在了地上,似乎要抓住最后的机会依偎着同类,哪怕之后再度升空,在最高点倏然迸裂。但他太想当然了,误以为对方会愿意和自己一起死。甚至直到今天,他还残存着这种不可理喻的信念。
他竟然奢望毁掉陈霁初的理想安排中最关键的环节。
思绪仿佛经历着蹦极,叶启维本能地无法接受,凭什么他们之间惟有陈霁初可以得偿所愿。
这怎么可能只是妒意,他分明是恨。恨他的完美无缺,恨他的浪漫主义,恨他允许自己参与进来又随即让人出局。
这些统统都是他得不到的,陈霁初却还要阻止他平庸地去死,让他眼睁睁看着解脱的希望昙花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