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临把自己的衣服架好挂进沈别的衣柜时,忽然生出一种侵入别人生活的感觉,或者说被别人裹挟的感觉。
从出生到成长,费临的社会关联是淡薄的。
大概两三岁,从父母房间的婴儿床搬向了自己独立的房间,费长书说:“父母和子女并不是双向选择的,我们只是刚好生命中有一部分重叠的时光,小临,你要自己选择你想要的生活,我们不会干扰你。”
读书的时候,他没有同龄人的乐趣,自然也没有什么同龄的朋友,在大家交织友谊的时候,他冷眼旁观着路过,孤独长大,但这种独孤让他极为享受。
工作之后,他是病人眼中妙手回春的救命恩人,也是说话扎心的冷漠医生,他们的关联在病案存档、病人送来的水果被吃光之后,也就结束了。
没有谁真正进入过费临的生活,也没有谁会在他这里留下长久的痕迹。
他踏进一条溪水,没有办法第二次踏进同一条溪水里,人们从他的生命中路过。
但沈别说他们可以看同一册书,沈别说“没有什么你的我的,你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直接告诉我。”
没有什么你的我的。
像牛奶倒进咖啡。
费临把最后一件衣服挂上去,忽然想,我会和沈别在一起多久呢?疾病有治愈和死亡两种终点,万事总有一个时限。
死亡也可以把我们分开。
“没找到睡衣吗?”后背突然贴上一个温暖的胸膛,耳廓被羽毛般的吐息扫过,清冽水汽充斥了整个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