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牧之了解老镇长的人,也明白他为了镇民们的生计发愁,万般无奈这才是人间。“总之等雪小一些的时候先把交通疏通了,到时候看看谁家缺点什么匀一匀,物资什么的大不了我们多跑几趟从邻州运过来,老汤米家的儿子不是电工么,看看能不能弄个小型发电机这样就不用走电厂那些混蛋的路子了,优先把牛羊们照顾好再说。”

老镇长听了也只默默点头,这些都是不是办法的办法,只能硬捱过去。

“杜,谢谢你。”老镇长突然转头,一脸认真地对杜牧之说着。杜牧之不是镇上生长的人,老镇长明白他要想走随时都能走,实在不必留下来和镇子上的人一起扛。

杜牧之摇摇头倒也没多说什么,兀自走出去一齐帮着清扫溢进来的积雪。年岁渐长他愈来愈相信一个缘字,和老镇长的熟识是缘,谁又能想到他们一开始是为了一瓶好酒而争吵呢?当然,遇见晏淮左也是。他从没想过离开,因为这里是遇见。

第19章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雪山集》在s上走红。

这是杜牧之手持着相机,拍下的在暴雪天里的生活一角,无一例外的,照片上的每一个怀俄明人都露齿而笑,成了又一道风景。

有小汤米笑出了满脸褶子,穿着沾满机油的破旧格子衬衣在车库里捧着有大半人高的自制电机,有老纳什家新下了的几只高山细毛羊羔子窝在母羊蜷曲绵密的长毛里滋溜滋溜地吮吸着奶水,有老镇长领着普提斯小镇的镇民们齐齐掀着铲稿把封路大雪挖出一条道的场景,那堆积在一旁的雪还被发色各异的孩子们捏出了一个又一个可爱的造型摆在入镇的门顶。

当然,大提顿山脉绵延生长在每一张照片的背景里。

苍山负雪,明烛天南。

冰雾沿着沉睡不醒山脉的腰间飘荡,为它轻挽上一帘云白薄衫,嶙峋怪石抖落下沉积了千百年的山雪露出岁月的灰赭。野松深深埋扎其上,伏山而去又在视野里飘远了一层又一层堆叠的雾凇,齐纳提提河早已被泼了糅杂着松绿石白的墨水,薄冰成镜映着寒冬里更加悠远的天碧,宛若白日明烛的寒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