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跟谷祥雨发着牢骚:“朕的这个小姑姑,只知道疼她那个弟弟,都不知道心疼朕一下。”

谷祥雨知道,当今皇帝的皇位,是大长公主一手推上去的,而中间又横亘一个跟大长公主一母同胞的靖安王。

这份情意,谁人又能说的清楚。

“皇上,”谷祥雨这次却迎上皇帝的眼,道,“大长公主不是不心疼您,只是一比较,心疼的不够罢了。”

皇帝一双已经有些浑浊不清的眼注视着他。

谷祥雨稳稳当当地接住他的目光,“靖安王毕竟是大长公主违背纲常,背负不孝之名,命人从生母肚子里刨出来的。”

当年的混乱与嘈杂,神鬼之下的批判与威胁,那是不曾走过一段岁月的人,根本就想象不到的。

谷祥雨是想告诉皇帝,靖安王对大长公主而言,甚至能跨过她自己的一条命,是她对那跪死殿前的生母一生的愧疚,是她为之一生无人敢娶,一生无夫无子的才得到的一点的安慰。

告诉皇帝,这不过是亲疏有别而已,并非大长公主不顾及姑侄之情。

皇帝就这样看着他,又将头挪过去,瘫在了龙椅上,嘴里念着。

“亲疏有别,行为有度……有些东西,有些人就是与生俱来的,旁的人怎么都比不上,你是这个意思吧?”

谷祥雨顶着风雪出去,脚踩在积雪上,咯吱做响。

大长公主看着他。

她鬓角染雪,脸上流淌着皱纹,一身美人骨却不败半点儿,那是钢筋铁骨上吐出的冬日的梅,劲节如铁,枯峰突兀。

谷祥雨站在那里,直迎上她的双眼。

“大长公主,您请先回去吧,待靖安王给皇上认个错,就让他去见您。”

大长公主眼里闪过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