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不好,更没多想,到底没注意到阮鸣藏在帽子下脸有多烫。
回到房间关上门,阮鸣靠在门背后,低下头。
许久,长长地松了口气。
阮鸣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优点不多,缺点倒是不少。“作”这个字就很适合他,时不时把自己陷进一些没必要的情绪里,最后反倒还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也得亏谢一斐能受得了他。
没经历过类似的事,从小到大无忧无虑,这样的人最是包容,也最是无法共情他。
换作是别人,只要自己手里钱够,也不会因为一时的事浮想联翩,从而发散到遥远的未来去。
就算不够了,也能自己去借。他们大概会说,你男朋友不是挺有钱的吗,让他出个几十万几百万,不也仅仅是九牛一毛?
又或者根本不去理会未曾谋面的家人。生活早已有了改观,又何必和这些过去的事纠缠不清?
阮鸣一条都做不到。
阮鸣到现在都记得,母亲出车祸的那天,其实并没有当场死亡。
司机驾车逃逸了。父亲被人叫来医院的时候刚通宵打完牌,听医生委婉地提起天文数字般的医疗费,他把烟头往地上一甩,用脚碾了,说不治了。
治什么治?没钱!治好了也是个残废。
喷着酒气的话落在九岁的阮鸣耳边。他早已懂事,知道母亲可能快要离开他了。
那天阮鸣胆大包天地从父亲那里偷走了手机,躲在医院的天台上,一个一个往通讯录里认识或不认识的人打电话,怯生生地问他们,你们可不可以借钱给我,我长大了一定努力还。
之后的事阮鸣已然不愿再回想。最后的结局是他挨了父亲的一顿打,母亲在眼泪中永远的离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