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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呢?”

“然后在他大四那年,他突然失联了。”说到这,徐之情神情突然严肃起来,“我跟他联系的不频繁,一两个月会打一次电话,但有一次他电话关机,我连续打了一个月都是这样,我不放心,就去他学校问了情况,结果得知他办理了休学,所有的同学和老师都联系不上他,我去了他在校登记的住址,发现他早就搬走了,我想着是不是他家里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又等了一段时间,可依旧联系不上他,第三个月的时候,我直接去报了警,可他是学刑侦专业的,如果他不想让别人找到他,那就一定有办法。”

“后来呢,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哪有那本事能找到他,是他自己主动出现的。整整一年,整整一年的时间,我每天都打电话,甚至隔三差五去警局问有没有他的线索,但都一无所获,我记得是快过春节的那一天,我为了置备年货去超市买了一大堆东西拎着回家,走到我家小区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出现在我面前,接过我手里的东西,说帮我拎,我当时都快被吓死了,你都不知道他当时是什么样子。”

徐之情很不想去回忆那时候楚言的模样,寒冬腊月,楚言只穿了一件很单薄的外套,整个人已经瘦脱相了,以至于那件单薄的外套穿在他身上显得更加形容枯槁,他的头发乱糟糟的,不知道多久没有打理,整个人脸上没有任何血色和生气,眼眶里布满红血丝,连开口说话的声音都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要断气。

徐之情花了很久的时间才确定眼前站的人是楚言,她原本有一大堆话想要质问,你这一年跑哪去了,学也不上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一肚子话到最后徐之情也只是开口问了句你冷不冷,她记得当时楚言非常机械地抬起头,看了看外面飘下来的小雪,好久才反应过来原来已经冬天了,而他似乎已经感受不到寒冷了。

徐之情当时就一个想法,这个人,好像被抽走了灵魂。

心疼

“我当时顾不上细问,立即带他上楼,给他找了一件我哥……找了一件冬天的旧衣服,给他倒了一杯热水,简单下了一碗面吃,得亏当时我妈不在家,那可是他第一次去我家,那副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领了一个什么不正经的人回去呢,谁知道他穿上衣服之后盯着面前那碗面看了好久,好不容易动手吃了两口,结果还没三分钟就开始狂吐不止,他这样子一定是身体出了什么毛病,所以我带他去医院,结果是严重的厌食症,根本吃不进去任何东西。”

徐之情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你都不知道那段时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医生说他之所以会得厌食症,主要是基于心理原因,他内心排斥进食,那天主动开始吃饭说明他又想通了,虽然心理上不再排斥,但身体因为长久不吃饭产生了适应,所以他再吃的时候就开始疯狂吐,反正好长一段时间就是吃完吐,吐完吃,过了好几个月才渐渐能吃一点东西,但他如果只是厌食症这个问题就好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那时候担心他的状态,所以就亲自送他回去,但是我一进他的房间,简直一片狼藉,地上全是药,各种各样的药、药瓶扔得到处都是,我捡起几个瓶子在网上查了一下,全是抗抑郁类药、安眠药甚至精神疾病类药物,他有深度抑郁症,已经出现了自残和自杀的倾向,他左右手腕上有很多深浅不一的伤口,全是自己割的,他之前见我的时候全是穿着长袖我没注意,那天我去他家质问地上的药是怎么回事和他发生了争执,这才看到他的手腕,那些伤疤到现在都没好。”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楚言到底怎么了,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好好的一个人为什么会吃这么多药,为什么会突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可是他不说,他一句话都不说,他什么都不说,我简直要疯了,我知道他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却不知道什么事能让一个健康的人精神彻底崩塌,每天要靠着药物维持清醒,他就只是问我,我给他拿的那件外套能不能留给他,都什么时候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悄无声息地死了,还在莫名其妙地问我要那件不知道放了多少年的旧外套!”

徐之情情绪有些波动,一想到这里她就无法镇定下来,“我当然没给他,我还和他大吵了一架,我问他是不是想死,割腕割不死这么多药混着吃也早晚吃死,结果他又和我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说以后不会吃药了,他还要照顾我和我妈。”

“谁要他照顾我还有我妈,他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不做我男朋友有什么立场照顾我和我妈,看我们孤儿寡母可怜吗?再说了,为什么,到底为什么?这个世界上那么多可怜人,那么多需要帮助的人,他为什么莫名其妙要照顾我和我妈?他还说他不喜欢我,他……他如果不是喜欢我,还能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