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之远没说下次具体是什么时候,楚言也没问,他怕再细问下去会显得自己有些唐突,有些小气,毕竟他真的不在意那杯几块钱的奶茶钱,但只要他还像往常一样每周都过来,总会有机会再次碰到的。
“那时候你说,下次回来就会请我喝奶茶,我信了,坚定无比地信着这句话,那天之后我每一次来看你,都不再躲得远远的,而是就站在那家奶茶店门前颗梧桐树下面,穿的还是那件校服,因为这样只要你一出警局,就肯定能一眼看到我。”
“可是一年、两年,我从高中考到你之前就读的学校,三年、四年、五年……我上完了所有你曾经上过的课程科目,走遍所有你走过的校园各个角落,六年、七年、八年……我从阳城公安大学毕业,来到了你曾经就职过的地方工作,等你的地方从警局外面变成了警局里面,酷暑不用站在那里热得浑身是汗,寒冬不用站在那里冻得浑身发抖,下雨的时候不用小心撑伞却还是被淋湿衣服,深秋的时候不用看着飘零的梧桐树叶一直发呆,我可以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看着那个路口慢慢地等。”
“我让自己忙起来,拼命地工作,全天候二十四小时连轴转,这样才会让自己忘记有这么一个约定,才会让自己不下意识去想你,可我其实是知道的,知道那天是我见你的最后一面,从阳城公安大学抹去你的在校记录开始,我就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因为你从来都是学校对外宣传的模范学生;再到后来我进入公安系统,去查你的信息,得到的结果是查无此人,用更高的权限去查,得到的结果是绝密禁止调阅,我只是猜测你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或者说这是一种大脑的自我欺骗,我不愿意去设想你遇到了更坏的结果,拒绝接受你可能已经死亡这个事实,一遍又一遍地自我麻痹,你只是遇到了一些麻烦,需要很久的时间处理,你早晚会回来的。”
“直到后来我遇到了徐之情,从她口中亲耳听到了你死在异国他乡尸骨无存的消息,我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样的自我欺骗居然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唯一那点可怜卑微的、虚无缥缈的希望也被彻底粉碎,你不在了,你不在这个世上了,可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和你说。”
四季流转,流年飞逝,原来的那家奶茶店后来也换了无数个商家,路边那棵梧桐树长得更枝繁叶茂,落叶掉了一轮又一轮,可楚言始终没有等来想见的人。
“所以……”楚言非常专注地看着谢遇的眼睛问:“你欠我的那杯杨枝甘露,什么时候还?”
谢遇心疼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揽着楚言的脖子吻了上去,含糊其辞地回答:“现在就还,用其他方式还。”
错觉
依照楚言的工作态度,他从来没有出现过像今天这样心不在焉的状态,沈楠非常严肃地向他汇报上次那起孕妇绑架案的后续处理情况,什么孕妇没有生命危险但因为流产刺激太大需要长期静养,被击毙的几名绑架犯身份情况及犯罪记录,和领导汇报此次枪击报告等等,楚言整个人几乎是神游状态,视线有事没事就往谢遇身上瞟,活像是被什么勾了魂似的。
沈楠一口气说了一大串,但楚言却没什么反应,他抬手在楚言眼前晃了晃,“队长,我说这么多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楚言这才慢半拍地问:“嗯?说什么?”
“易衡那小子,估计也是被当时血腥的场面给吓到了,一会在医院里嚷着叫人过去陪他,又死活不让我给他爸打电话,一会又说想一个人静静,我等会要去医院找他做个笔录,得确保他状态目前还算稳定,别千辛万苦把他给救出来,结果人吓傻了。”
“那你去吧。”说完视线又不自觉回到了谢遇身上。
沈楠一脸疑惑,心说这谢遇是做了什么杀千刀的事情居然被队长给盯上了,那眼神一看就……不妙,非常不妙,沈楠对谢遇投来了同情的眼神,心里感叹了一句好自为之吧兄弟。
“赵局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把这次当场击毙绑架犯的事情再汇报一次。”扔下这么一句话,沈楠就溜之大吉了。
快到饭点,楚言想叫谢遇等会一起去吃饭,但看谢遇正在电脑前写案件报告材料,就没过去打扰,自己先去了楼上的办公室,谢遇这边刚敲完报告的最后一个字,就收到徐之情的微信消息,问他有没有空,说要请他吃饭。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徐之情百分百准备从这顿饭开始向他套近乎,要么是想从他嘴里问关于案件的事,要么就是问关于楚言的事情,谢遇心中了然但依旧回了一个有空,因为正好他也有事要去问徐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