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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遇作为一个过来人,淡定地站在寒风中,进行着熟悉的流程,他现在快排到队伍前面,隔老远就能听到前面考生忿忿不满的抱怨声。

“什么?我没有一米八?不可能,一定是你们量错了,你们这测身高的仪器到底准不准,再说了,身高是衡量一个人好坏的标准吗?”

体检的教官没有回答,做了一个示意他原路返回的手势,给他递了一个打哪来回哪去的眼神,继续喊下一位。

“脱鞋?为什么要脱鞋,我这鞋底也就01,不影响你们测量的,内增高?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会用那个,我这身高足够了。”

下一位考生气势如虹地脱下鞋子,一量比拖鞋前还矮了五公分,也被教官用同样的方法劝退回去。

“超重?怎么可能,我天天减肥,我昨天称还160呢,怎么到这就变170了?一定是你们的秤有问题。”

教官友情提示了一句160也超重,继续喊下一位。

谢遇就看到排在他前面的人一脸不服气骂骂咧咧被劝退,不多时就走了一大波人,一天初步体检下来,报道的人直接少了一半,通过初步体检后紧接着又来了一轮三千米跑步热身外加10公里限时体能测试,最后留下来在寒风中站军姿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谢遇是一天折腾下来为数不多没有倒在地上骂脏话的,他站在队伍的最边缘,刚跑完步身上的汗水这会经寒风一吹,好像随时都会结冰,冷得人不自觉倒吸一口凉气,谢遇侧头,看到远处一位神情严肃的教官正朝这边的队伍走过来,应该是主教官,不过比起这个,谢遇微微眯眼,那个人似乎看起来有些眼熟。

室友

谢遇所在的队伍总人数不算多,四十人左右,入冬后天气一天比一天冷,这会天上依稀还飘了点小雪,队列中的所有人都穿着一件短袖,外面套着薄薄的一层军装,嘴里呼气都冒着白烟。

谢遇站在第一排,原本他以前也怕冷,不过以前经过抗冻训练,虽然穿的薄倒也没觉得非常冷,所以他在一群瑟瑟发抖缩着脖子的学生中看起来多少有点格格不入。

这些训练他以前都经历过,再经历一次难免有些无聊,于是他站在那里百无聊赖地垫脚,把军姿站出了自己的风格,趁教练没到的时候偷懒,如果刚才走过来的教练他还只是有些眼熟,等教练走到正前方的时候谢遇就确定了,这不就是他以前的大学室友张宏斌吗,真是风水轮流转,曾经那个和他一起站在队伍里接受训练的室友,现在居然都混到教练的位置上了。

谢遇不动声色地看着张宏斌,他穿着和学生一样的迷彩,却挡不住常年锻炼的健硕体格,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此时此刻正绷着脸看着面前刚进校门的新生,满脸都写着嫌弃,就差把今年来了一群什么玩意这句话给说出来。

谢遇看着张宏斌现在这个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想起他当初刚来这所学校训练的场景,那时候也是冬天,也是经过初轮筛选,张宏斌倒在地上吼的比现在队伍所有的声音加起来都大,哭着喊着要回家,后续的每一次训练也都是靠着问候教官的八辈祖宗才坚持下来最后拿到通知书的,就是不知道他当初骂教官的时候如果知道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新生教官,会不会骂的稍微委婉一点。

这场景反差感实在太大,谢遇虽然强行忍着,一看到张宏斌那张脸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实在没憋住,没有捧腹大笑已经算他素质高修养好了。

旁边的队友用同情的眼神看了谢遇一眼:“完了,又冻傻了一个。”

不过幸好他笑的声音不算大,站的位置距离张宏斌又远,这才没引起注意,张宏斌往前走了两步,看着面前不成器的学生吼道:“都站好了!一个个像什么样子!脖子缩得跟个鸵鸟一样!”

一说话就更好笑了,谢遇深呼一口气,眼泪都要笑出来,他突然想逗逗张宏斌,于是踮起脚吹起了有节奏的口哨,声音由低转高,就怕张宏斌听不见。

这么大动静张宏斌除非聋了才会听不见,他视线看向谢遇,“还有心情吹口哨,看来是刚才的训练力度太小了。”

其他学生还没从刚才的长跑中缓过神来,腿还在颤抖,这会齐刷刷看向谢遇,恨不得隔空甩一个橡皮糖把他嘴给堵上,以免惹怒教官牵连他们跟着受罪,谢遇倒是无所谓,又吹了一声,张宏斌正一步步走到他面前,正在思考用什么训练方法和强度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生长长记性。

谢遇抬头,张宏斌还是原来那个模样,只是五官比以前更锋利,近十年的光阴洗涤掉了他身上的学生气,让他变得更像一个真正的男人,这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