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手机里院长从四天前就不断打给他的未接来电和无数报忧的信息。他从来没有这么慌过,也从来没有这么害怕。
他从来没有这么清醒地意识到他和谈栎要彻底走向结束。也从来没有这么清楚地认知到,因为他的任性,也许要害死一条熟悉的人命。
外婆对他很好,一直很好。给他剥红毛丹,留他过新年。乐呵呵跟他聊着天,把盘里最好最大一块儿肉夹给他吃。
外婆总问他工作忙不忙,谈没谈女朋友。也总感谢他一直以来照顾着谈栎。可她却从来不知道是谈栎一直照顾着他。而他也许只给谈栎带去了痛苦和煎熬。
外婆还说给他绣了平安符。他和谈栎一人一个,就剩边没锁,马上就完成了。
而现在也许因为他的疯狂,因为他所做的一切,让外婆失去了最佳的抢救机会。不用谈栎恨死他,他自己简直恨透了自己。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面对自己的自私和卑劣。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给人带去的无数灾祸和苦难。
他懊悔,他痛苦,他又感到无措和委屈。
他总用外婆来威胁谈栎,可他从没有一次真的想要停止外婆的治疗。他是真心实意想要外婆健康长寿,和正常人无异。他甚至已经托人留意相配的肾脏,只等外婆的身体一达标,就尽快安排换肾手术。
他已经在抢救室门口送走过妈妈,他不想再送走另一个对他好,把他当孩子疼过的人。
周钦沂双手颤抖,好几下都没拉开车门。下车的时候他大腿一软,狼狈地跌在车旁。